雖然不知道小兒子在離開他們的時間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但身為父親的克萊爾老牧師怎麼忍心看著兒子掉入極端的黑暗中?
“我迷茫的信徒,”他走過來主動開口,居高臨下地望著他,神色悲憫,“你有什麼要向主告解嗎?”
這把聲音猶如天外傳來,克萊爾抬頭怔怔望著父親的臉,他像是自己的父親,但又想那無比仁慈的天主,不禁有些恍惚,喃喃開口道:
“主,我有罪……”他說,“我在沒有意識到的時候,就成為了那迷惑邪惡的下等動物,傷害了那個無辜的夏娃……”
老牧師悲憐地望著克萊爾,啟唇:“人人都有罪,但只要你虔誠地為自己的罪惡懺悔,仁慈的天主會原諒你……”
克萊爾的淚水落了下來,他忽然哽咽道:“可是……我卻無法原諒自己……”他頓了頓,語氣帶著濃濃的不解,“只要是懺悔,就能得到原諒,這是誰的原諒呢?可我只想要那個夏娃的原諒啊!”
老牧師沉默了。
克萊爾的目光此時卻漸漸地堅定起來,“對呀,我現在為什麼還在軟弱地哭泣?我應該要去懺悔,請求她的原諒啊!”
老牧師看見自己的小兒子似乎是下定了決心,臉上不復剛剛的脆弱與迷茫,知道他找到了光明的方向,伸出手在他的肩膀上慈愛地拍了拍。
“……努力,我的孩子。”
☆、第28章 丈夫沒工作
傑克·德北菲爾德被換上了黑色的長袍;平常一直因酗酒而通紅的臉如今顯得蒼白平靜。他被打理得很好,就連從來都是亂糟糟的鬍子都被梳理得整整齊齊,感覺就如一個慈善的紳士睡著了的樣子。
麗莎彎身,將手中的小雛菊花束放在了她父親的臉側;定定看了一會兒,才移開目光。
棺材的蓋子緩緩被推上,逐漸將他的身子遮蓋住。“咚——”地低沉一聲,棺材完全被蓋上了;傑克·德北菲爾德的身子被棕色的棺面上刻著的花體字所取代:
“1810·03——1847·08
傑克·德北菲爾德”
老傑克的一生就這麼被短短的這幾個字所概括了。與沉眠在地下的千千萬萬的人相比,他可能是其中最微不足道的,但他又可能是最得意的。他在他生命線被剪斷前的一個月內,成功地將女兒嫁給了自己的本家,先不管這是不是冒牌的,但他家族的血脈卻藉此得以在“德貝維爾”這個姓氏下延續,而他自己,今天就要在他財大氣粗的女婿的安排下,被送往德貝維爾家祖先長眠的墓地——金斯比爾。
“我家還儲存著一把古老的銀匙和一方刻有紋章的古印,可是,天啊,一把銀匙和一方古印算得了什麼?……想想吧,我一直跟這些高貴的德貝維爾血肉相連……”
“埋在青山下的金斯比爾,一排一排地埋著我們祖宗的地下墓室裡,在用佩比克大理石做成的華蓋下面,還刻著我們祖宗的雕像……”
“……”
也許,傑克德北菲爾德在見到他幾百年前的祖先時,現在的“成功”還能作為他的資本,繼續在地下對著他的祖宗自說自誇起來。
棺材被運走的時候,德北菲爾德太太彎腰抱著身側的麗莎,又忍不住哭了起來,孩子們也被帶著哭了,一個個伸手抱住媽媽,將德北菲爾德太太圍得嚴嚴實實。
娘娘一直站在他們的不遠處,抱著小傢伙,眼睛被垂下的頭髮遮住了,讓人看不清她此刻臉上的神情。
阿歷克以為她難過,伸手抱住她,連帶著兒子一起。
夏風輕輕吹送,將他們的裙襬衣服吹起,滿山坡的小雛菊隨風搖動,茂盛的草隨著風漾出一波一波的浪花。
在這麼一個夏天,小人物傑克德北菲爾德死了。他的離去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