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讓他這樣走罷。
那麼再見時,或許他已是老奸巨猾的梟雄,那些在少年時的矛盾與稚嫩早已被世態炎涼打磨得無比圓滑,再也不會在佈下陷阱後,卻又因為少年的性味相投而輕易放走獵物了吧。
我一直都在想,像他這般的人物,若沒有什麼目的,怎會甘願跟著我遊山玩水?可這一路上,他卻完全是與我嬉鬧玩樂,正因為有了他,無趣的旅途才生動起來。
就讓他這樣走罷,自此天各一方,趁一切還雲裡霧裡不清不楚的時候。
但是……
就這樣讓他離開了嗎?就這樣在日後因為糾結於他與我朝夕相處的意圖而日日掛記,就這樣在暮年之際還遺憾著未能好好問清他的心意……這種耗費心神的事,我丁敏君才!不!要!
“等、等等!!”心念一定,我朝他的背影叫道,而他已走出了十步左右的距離,聽到我的叫喚,他的背影一頓,沒有轉身,卻只是微微偏了偏頭。
“陳友諒,你……”我看到身旁的張松溪一臉看好戲的神色,剛要說出的話語頓了一下,終究還是大聲說出了口。
不是“你為什麼要跟著我”、“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也不是“你能不能不要走”,而是……
“你是不是……喜歡我?”
天地之間的風驟停,時間也彷彿凝固在這一點。
張松溪好像被雷劈到了。
陳友諒的背影無比僵硬。
我撓撓頭,我說錯了什麼嗎?怎麼他們一個兩個的反應都那麼奇怪?
可我沒有再想這些事了,我的目光全部投注在那個少年的背影上。這時的我卻絲毫沒有考慮到,若他說“不是”也就罷了,但他若說“是”,那我們會有怎樣的將來。
恍然過了很久,又彷彿只過了一瞬,我終於看見陳友諒輕輕地搖了搖頭。
不喜歡,不知道,還是不想說?
我怔怔地望著他的背影逐漸消失在我的視野中。
陳友諒……
不知為何,眼前浮現出很多畫面,初見時隔著湖畔互催內力,大雨滂沱下毫無風度的火併,以及在星草野的一片綠色中,他因為牽動傷口而齜牙咧嘴的模樣……我閉上了眼。
張松溪看我一副好像失魂落魄的模樣反而很開心似的,安慰地拍了拍我的肩,哈哈笑道:“敏君,看開些嘛。像你長得那麼漂亮的小姑娘何愁沒有人喜歡,你看我們家小七也不是一表人才對你心有所……咳咳咳咳……”
說到這裡他好像被什麼嗆到一樣,然後又若無其事地哈哈大笑了幾聲。
聽到他的話,我一怔,睜開了眼睛,若有所思地沉默了許久許久,最後,猛地握拳,一跺腳,雙手湊在嘴邊作喇叭狀,大吼道:“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在倚天找!!”
吼完一通,我放下手,卻不由小聲地嘀咕了起來:“本來數量就不多,況且質量又不好……”
這句話與其說是回答張松溪,不如說是給自己打氣的成分更多一些。
張松溪嘴角肌肉抽搐了幾下,“敏君,這難道是你發洩失戀苦悶心情的獨家方法麼,果、果然跟小六很不一樣,人家最多喝幾口悶酒叫幾聲曉芙就罷……咳咳咳咳……”
說到這裡,他又自覺好像說錯了什麼一樣,悶咳了幾聲又若無其事地望天。
我眼一瞪,“誰說我失戀了,誰說我喜歡陳友諒了!啊?我只是,我只是……隨口問問而已,沒錯,我隨口問問還不行啊!”
張松溪像哄小孩一樣連忙道:“行行行……”
我沒再搭理他,一甩頭,就朝武當山上爬去。那步履真是矯健而有力,還隱隱有些輕盈之感。
張松溪後面在小聲嘀咕道:“奇了怪了,這丫頭明明看上去對這陳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