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凝視著眼前的裂界,崩裂的大地,湧動的血海,苦痛丶絕望,和地獄。
「真是一場不切實際的夢啊……」
明明只是短短的剎那,可是卻恍若隔世。
當遙遠的夢迎來結束,源自工坊的鳴動和裂界運轉的震盪再次充斥在了季覺的靈魂裡,將所發生的一切映入眼中,就好像要將所有的變化都印刻在了靈魂。
可這一次,季覺卻再不感覺彷徨和迷茫。
他抬起頭,望向天穹,層層鎖鏈桎梏之中,依舊沉浸在執念中絕望高歌的聖賢殘骸。
而當他回頭的時候,便看到裂界坍塌和傾覆的模樣。無數次輪迴裡,那些破碎魂靈的悲鳴和哭號自海中奔流。
堅持,亦或者放棄。
兩者皆為悲劇,兩邊都是地獄。
可他至少可以選擇,讓地獄是否延續下去……
或許,創造地獄,有可能再一次見到她們,可她們不應該落入這般地獄裡。
所以,必須做出抉擇——
「交給我吧。」
他輕聲呢喃著,向所有保證,伸手,握緊了先知所奉上的權杖。
再不猶豫,不惜點燃一切靈質,盡數投入了這一份共鳴和連線之中,再度,同這一切融為了一體。
——機械降神!
沒有抗拒,更沒有遲疑,在季覺的精神入主的瞬間,充斥裂界的工坊就彷彿迎來了嶄新的主人,震盪歡歌。
無窮盡的靈質迴路,變換不休的流體煉成,數之不盡的符文和徽記,乃至浩瀚如星海的上善賜福。這昔日聖賢窮盡一生丶耗盡所有所打造而成的工坊,不折不扣的天工,迎來了嶄新的掌控!
自他的右手之上,沉寂了許久的腕錶,忽然煥發出耀眼的光芒,宛如烈日一樣,照亮所有。
在腕錶的牽引之下,季覺雙手之上的非攻矩陣卻像是被賦予了生命一樣,再度生長,轉瞬間,籠罩了整個身軀。
向內,覆蓋了靈魂,向外,把持了一切。
數之不盡的無形之手自虛空之中顯現,居高臨下的,覆蓋永珍,掌控所有。
而就在九地之下,偌大工坊的最深處,塵封四百年餘年的黑暗裡,驟然有輕靈的鳴動浮現,就彷彿,響應這久違的呼喚那樣。
於是,自恍惚一般的幻視之中,季覺看到了,那以整個工坊為基礎所構建的封鎖裡,那一柄沉寂在塵埃之中的鏽蝕之刃……
自震顫和錚鳴,那支離破碎的斷劍升騰著,自遍佈缺口的斷刃之上,終於,褪去了一縷血染的鏽斑。
於是,剝落的灰塵之下,便有一線耀眼到令整個裂界為止震顫,令天地永珍為止停滯的鋒芒顯現。
只是剎那,便貫穿所有。
無窮烈光自封鎖之中升騰,奔流而出,向著天穹,向著中樞的所在,浩蕩而去,就這樣,落入了先知的手中。
無底洞一般瘋狂的抽取著源自工坊的靈質,像是要吞盡所有,焚盡一切。
令先知的身軀在瞬間崩裂,溶解。
幾乎徹底蒸發。
可自那撕裂魂靈的苦痛裡,那一張疲憊的面孔之上,卻浮現出了笑容。
「萬事萬物,總要,有所終結。」她雙手捧著那宛如烈日的輝光,輕聲呢喃:「否則,新的東西就無法誕生……」
「麻煩你了,這一場不切實際的夢已經太久了。」
「現在,夢醒了。」
她說,「一切也應當結束了。」
當熾熱烈光消散之時,吞盡了無窮靈質之後,鋒芒的輪廓終於再度顯現,卻化為了荊棘編制一般的頭冠。
如是,冠戴於季覺的頭上。
彷彿加冕。
無窮威光於此顯現,覆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