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棺材店更是個殺人的好地方,對方將會埋伏在哪裡?
程凍和郭溫很快的交換了個眼色,眼角的餘光,已盯在那三口直立著的棺材上。
兩口白木棺尚未完工,棺蓋還斜倚在棺木上,棺中空無一物,紙紮的彩人房舍,下面用竹支架著,也沒有人能懸空藏進去。
這裡如果有埋伏,無疑就在這三口直立著的棺材裡。這兩個身經百戰的武林高手,手上已蓄勁作勢,準備發動他們致命的一擊。
可是等到他們開始行動時,攻擊的物件卻是那些紙紮的房舍騾馬人物。
他們對這一擊顯然極有把握。
經過那麼精心設計的埋伏,絕不會設在任何人都能想像得到的地方,經過那麼精心挑選過的死士,當然有能力藏身在任何人都無法藏身的藏身處。
出其不意,攻其無備,如果不是這種埋伏,怎麼能對付他們這種高手?
程凍用刀,四尺二寸精鋼百鍊的緬鐵軟刀,平時繞腰兩匝,用時一抽,迎風而挺,一招“橫掃千軍”,十人折腰而死。
郭溫也用刀,練子掃刀,刀長二尺八寸,練子長短由心,有時候還可以作飛刀使,刀刃破空,取人首級於百步外。雖帶練子,用的卻是剛勁。
雙刀齊飛,剛柔並用,在江湖中,這幾乎已經是——種所向無敵的絕技。在他們雙刀齊展“橫掃千軍”時,幾乎沒有人能在他們刀下全身而退。
這一次也不例外。
刀光飛揮,紙屑紛飛。
可是隻有紙屑,沒有血肉,他們攻擊的物件,只不過是些紙紮而已,埋伏並不在。
——埋伏在哪裡?
程凍和郭溫一刀掃出,心已往下沉。
心可以沉,也可以死,人卻不可以。心死只不過悲傷麻木而已,還可復萌,生死之間,卻別無選擇的餘地,也絕無第二次機會。
這一點他們都明白,只要是曾經面對過死亡的人都明白。
也只有這種人才能明白。
——真正面對死亡的那一刻,一個人心裡是什麼感覺?是一片空白?還是一片空明?是驚駭恐懼?還是絕對冷靜?
我可以保證,那絕不是未曾經歷過這種事的人們所想像得到的。
我想,大概也只有曾經真正面對過死亡的人,才敢作這樣的保證。
程凍和郭溫的心雖然直往下沉,全身的肌肉卻已繃緊。
就在這一剎那間,他們已將他們生命所有的潛力全都逼入他們的肌肉裡,逼人他們全身上下每一塊肌肉裡。
只有肌肉的活力,才可以產生身體的彈性推動,只有這種“動”,才能製造閃避和攻擊。
——避開危機,攻向另一個潛伏的危機,以攻為守。
冷靜如已凍結的程凍,溫良如美玉的郭溫,在這一剎那間,竟忽然做出了一件他們平常絕對不會做的事。
他們竟忽然極放肆的放聲大喝。
大喝一聲,胸腔擴張,腹部緊縮,把肺部裡積存的真氣全都壓榨出來,剛剛注入肌肉中的潛力,也在這同一瞬間進發。
這種力量使得他們的身子竟然能在一種絕不可能再有變化的情況下,從一個絕不可能的方向,用一種絕不可能的程度翻身回竄。
刀光閃動,赫然又是一招橫掃千軍,三口嶄新的上好棺材也在刀光下碎裂。
這一次應該是絕對不會失手的。
他們的眼中滿布紅絲,就像是兩個渴血的殭屍,渴望著能見到鮮血在他們的刀下湧出。
可惜這一次他們又失望了。
“奪”的一聲響,雙刀同時釘入天棚的橫樑,把兩個人懸掛在半空中,像鐘擺般不停的搖盪。
——一次錯誤,也許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