器官每一根肌肉都似已扭曲變形。
走到更前面的時候,大家才看出他的臉已經變成一種彷彿蘭花般的顏色。
——蘭花有很多種顏色,可是每一種顏色都帶著種悽豔的蒼白。
他的臉上就是這種顏色,甚至連他的眼睛裡都帶著這種顏色。
然後他就像一朵突然枯謝了的蘭花般凋下。
他倒下去時,他的眼睛是在盯著絲路,用一種充滿了幸災樂禍的歡愉,和一種充滿了深入骨髓的怨毒的聲音說:“沒有用的,絕對沒有用的。”他一個字一個字的說:“隨便你們怎麼設計,這一次你們還是必敗無疑。”
“為什麼?”
“因為那個瞎子,你們如果知道他是誰,說不定現在就會一頭撞死。”
他臉上那一根根充滿了怨毒的肌肉,忽然又扭曲成一種說不出有多麼詭異的笑容,“因為你們永遠也不會知道他是誰的。”
絲和絲路雖然都是逼供的好手,可是現在卻再也逼不出他一個字來。
因為他已經死了,說完這句話他就死了,他死的時候,他的臉看起來就好像是一朵在月光照耀下隨時都可能變換顏色的蘭花。
那個幽靈般的白袍女人,隨風飄入夜空中時,彷彿曾經向鐵大爺和絲路揮了揮手,她那白色的衣袖飄舞在暗夜裡,看起來也彷彿是一朵蘭花。
這時候已經是午夜,晚風中依稀送過來一陣清清淡淡的蘭花香氣。
“楚留香真的已經死了?”
“是的。”
“你有把握?”
“我有!”
柳先生黯然道:“本來我也不信他會死的,深沉陰險如無花和尚和南宮靈,絕豔驚才如水母和石觀音,他們都不能要他死,還有誰能?”
不盲的盲者一雙白多黑少的眼中似已有了淚光。
“可是他的確死了,是死在一個女人手裡的,一個美似天仙,其實卻如同魔鬼一樣的女人。”柳先生說:“她的名字叫林還玉。”
“林還玉?”
“是的,”柳先生說:“還君明珠雙淚垂,還君寶玉君已死。君死妾喪情亦絕,天上地下永不聚。”
慕容也是多情人,“君死妾喪,永不相聚。”他痴痴的咀嚼著這幾句愁詞,心裡也不知道在想什麼?也不知道是什麼滋味?
他只能說:“這一定也是極盡悱惻纏綿讓人愛得你死我活的故事,幸好我現在根本不想聽。”慕容說:“現在我他媽的根本沒心情來聽這種見了活鬼的狗屁故事。”
溫文爾雅的慕容公子也會罵人的,他只有在罵人的時候,心裡才會覺得痛快一點。
他當然也只有在心裡最不痛快的時候才會罵人。
午夜。
從風中飄送過來的蘭花香氣更清更輕更淡,卻仍未消失。
人卻已消失。
殺人的人,冷煞人的鳳,幽靈般的白袍女人,都已消失在暗夜中,只留下一個暫時還不會消失的屍體,和一個已經被割掉頭顱的死人。
鐵大爺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好香,真的香。”他說:“難怪有學問的人都說,只有蘭花的香氣,才是王者之香。”
“難道楚香帥那種名聞天下的鬱金花香氣,也比不上?”
“當然比不上。”
“為什麼?”
“因為那種香氣現在已經沒有了。”
“是不是因為楚留香這個人現在也已經沒有了?”絲路故意問。
“是的。”
於是鐵大爺和絲路一起大笑,好像根本忘記了王中平剛才說的那句話。
“不管怎麼樣,你們這一次都必敗無疑,因為那個瞎子……”
王中平是從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