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雙足下,滋滋地響著蕭瑟的跫音,她在屋前站定,並靜靜望了門框上半吊著的銅牌好半晌。這已生出青綠色鋼鏽的銅牌,是京理大官差人送來的回禮牌,代表她爹一回生意往來中,那大官滿意貨品的一點心意。還記得那時她才十歲,當她爹日以繼夜趕造大官訂製的白玉杯時,她還吵著寂寞沒人陪什麼的。
而寂寞……
忽地,她心頭一窒,幾乎已忘了那種可以揪痛人心的感受,待在申府久了,是她習慣了?還是寂寞就是她今生註定的宿命?
垂下羽睫,雖她仍記住屋內所有的陳設,但卻沒勇氣開啟跟前的半朽木門,因為再開一次,便等於再將那兒時滿滿的回憶重溫一次,若此,她便不肯定下一刻由自己會不會被那波擁而至的悽楚給吞噬了去。
轉了個方向,她繞過木屋,在木屋後,她又循著一道幽徑徐行了約半刻,直到眼前豁然一亮,潺潺的水聲鑽進了耳際。
“捻玉溪……”立於一條清淺的溪流畔,她唇間出現一抹笑意。想起她及笄那年,爹來溪邊提取將用來琢磨玉石的水,那時她站在他身後,嘴中忽然迸出這麼三個字。
捻玉,如果爹雕刻用的玉石能從這溪裡隨意俯拾而得,那麼就可以省去遠處求玉材的麻煩了。
當時,她爹還笑她的傻言傻語,搖頭嘆笑不已。只是,看看那溪底亮晃晃的流光,難道真的不像藏了成千上萬的寶玉在埋頭嗎?
眼直視著對映著陽光的溪水,蘭舫向前幾步,眼看裙襬就要入了水……
“雖然是大熱天,那溪水還是很沁人,別投水為宜。”驀然,身後傳來人聲,驚醒了失魂中的人,她急急反身。
是他!他居然跟著她來這裡,她還以為出了府,他就沒再跟了的。
“我……我,我沒要投水!”心噗噗地跳,好似被人栽了贓,蘭舫否認,更走開幾步,證明所言。
“那最好,我還以為……”走近蘭舫,距她僅幾步之距。
“我沒怎樣,為何要投水?”低下螓首,她頗不自在地從他身畔掠過,跟著急步往來時路走。
鳳玉如影隨形,亦步亦趨地跟在她身後,一會兒,林子裡竟洋溢起他的笑聲。
“你這麼急做什麼?我可會吃了你?”
他停步。
他……居然笑她?聞言,蘭舫也停下腳步,思忖後,她轉過身瞪住後頭的人。
“我不知道你會不會吃了我,但我不……不怕!”抖瑟的尾音,洩了她膽小的底,可恨她這怯懦的天性,喔,不,這不是天性,記得她孩提時不會這樣的!彷佛意識到這紕漏,她嚥了口水,更則將胸一挺。“我……我問你,你為什麼跟著我?”
對,還在府裡時早該問,並該將他趕離,他這個樣……十成像個貼壁鬼!鬼?
天……大白天,她又給想起這個怕人的字?隱隱,她心頭又顫。
“我跟著你?”笑聲落,唇邊笑意猶在,他打趣問。
“對,從府庫外跟到客房外,又從客房跟出府,直到這裡……”這一回想起來,她似乎真該怕,而且,獨自一人到這兒來也相當不智。可這早該有的意識,她卻是一直到鳳玉出現才察覺,在這之前,她根本就毫無感覺,只是呆呆地跟著一股情緒走,一股……想逃避什麼的情緒。
“我跟你,只是想看你究竟在躲什麼。”詭譎的光影,在他俊俏的容顏上刻畫出難辨的線條,他似喜,又似悲。
“我躲什麼?”嘴裡不以為然,實則驚愕於他透徹的言談,他為何猜得到她此刻的心緒?“我沒躲什麼,就算躲什麼也與你一名外人無干。”轉過身,她又快步走,不再理會鳳玉,即使他如金石相擊的特殊嗓音滔滔不絕。
“我是外人,沒錯,但卻是一個能輕易看出你心事的外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