訝地瞪大雙眼——她,是在要他扶嗎?他是不是該讚一聲她夠大膽?
阿嬌理所當然等著,就好象平常等劉徹或劉端扶她時一樣。她站的地方和靠近火把處有落差,臺階太高了,沒人攙一把的話,爬起來很難看。
‘她好像……一點都不怕……男人。’男生又發現了小貴女一個特殊之處:‘甚至,連一點起碼的敬畏……都沒有?!’
而這是個男尊女卑的世界,是個即使貴為皇后,在大臣面前依然必須自稱‘妾婢’的世界。女兒家不管出身如何,都被教育去敬重男人去懼怕男人,哪怕他們還只是小男孩。
如果少年將心裡的疑惑直接拿出來問的話,嬌嬌翁主一定會當面反問他——她為什麼該害怕……男人?男人,有什麼可‘敬’可‘畏’的?
與表姐們不同,除了如陶青丞相那樣年高德勳的老臣,從小在皇帝身邊跟進跟出的館陶翁主從不覺得男人作為一個整體,有多值得她‘敬畏’——他們都是阿大的臣子,不是嗎?
其實,即便是在對待陶青丞相周亞夫太尉這樣的重臣上,按館陶翁主的思維方式,也不過是不願給她親愛的阿大惹麻煩而已。
至於象眼前少年那種和自己差不多年紀的,嬌嬌貴女早使喚慣了。也因此,哪怕陌生少年擺上張酷酷的臭臉,阿嬌卻豪無懼意——大多數跟著父兄進宮的小鬼,都是這麼裝腔作勢故作深沉的。
見多了,不怪!早八百年前,她就免疫了!!
皺皺眉,遲疑片刻,少年還是一伸臂,將阿嬌拉了上來。
‘手感是熱的,所以他是人,不是鬼。大母說過,鬼沒有溫度。’嬌嬌翁主眯眼一笑,開開心心:‘既然是人,就是阿大的臣哦!大漢所有人,都是阿大的臣民……’
“哇……”一個跨步走到石壁前,阿嬌徹底放心地欣賞起壁畫來:硃砂繪製的底色,飛卷的祥雲之中,上帝駕著九條青龍牽引的輝煌車駕在天空上掠過……
“阿嬌?”男孩不住眼地打量阿嬌,瞳仁在辨別出衣緣上的花紋含義時陡然一縮:“汝乃漢帝之女耶?”
“非……也……”嬌嬌翁主一心二用地答著,更湊近一些,去細看壁畫上的大桑樹——桑枝上,停著傳說中的九個太陽。
“非……也?”男孩頓了一下,看向阿嬌身上的衣著。
外面套的半袖因前面的摩擦,禿了好幾處毛,但沒損壞的地方卻是細密光亮,是頂級的紅狐裘皮。曲裾皺了髒了,但還是能看得出這是最好的長絨錦。軟皮革與美玉雕件聯成的腰帶下,繫著五色絲絛和一隻好多海珠攢成的佩囊;光線如此暗淡,仍不掩其虹彩珠光。
女孩的頭髮也有些亂了,但由髮帶束住,還算講得過去。髮帶是黑色的,每隔一小段就嵌一顆龍眼大的明珠,邊上用小顆粒的紅珊瑚訂綴成飛龍的圖案。
“非……帝女?”幽幽注視著髮帶上的龍目——黑曜石的——少年的薄唇抿成一條線:“阿嬌乃……宗室女乎?”
“非也,非也……”阿嬌陶醉在絢麗的色彩和古雅的畫風中,心不在焉:‘哇!這裡的金烏和宣室殿壁畫上的金烏,不一樣哎!’
少年的目光在觸及女孩交領中掉出來的一截紅色玉佩時,瞬時間冷凝:“非…也?”
右掌,無聲無息地抬起;手刀迅猛落下,直擊女孩的後頸。
阿嬌人一軟,頃刻倒在地上。
瞪瞪昏過去的小貴女,少年橫眉怒目——當他是瞎的?還是當他是傻的?
穿著有錢都沒處買的頂級絲織品,戴的是世所罕見的珍寶。不是公主?也不是王主?誰信?!
頭頂上方隱隱傳來紛繁的嘈雜聲,有呼喝,有喊叫,還有搬動重物時發出的聲響……
男孩子眉頭疊起,向上看看;環顧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