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來姨夫,歐陽崇在今天早上就見過了。那時,是他和村長一起到村口去接他們的。歐陽崇細心觀察他。未來姨夫古銅色的面板,濃眉大眼,一口潔白的牙齒,個子不是很高。架了一副銀邊眼鏡,渾身散發著淳樸質實的自然氣息,宛若一陣勁爽山風。談吐中,又很有些儒雅的氣質。聽小姨說是農林大學的碩士生。
歐陽崇到了家門口,拎著行李,在門口躑躅著要不要立即進去。幾翻下定了決心,但當手將觸到門鈴的時刻,又觸電似的收了回來。恰巧,小芸出來倒垃圾,一頭撞見,趕緊撂了垃圾,拉了歐陽崇一邊往裡走,一邊大聲嚷嚷道:“市長,小仲回來了!小仲回來了!”歐陽崇此時,十分懊悔,因為今天是禮拜天,父親照例在家!他的心“突突”的狂跳著,一任小芸拉拖著,神情木木的。
風語坐在書房裡,樓下鬧烘烘的,隱約聽到說是歐陽崇回來了。凝神聽真切了,就三步並作兩步往樓下跑,等到了樓梯轉口處,卻又馬上剎住腳步,換了沉穩緩慢的步伐,一步一步威嚴地踱下去,一壁冷笑道:“你還知道回來,我以為你永遠都不回來了呢!”歐陽崇自覺理虧,埋頭不語。梅姨在一旁轉還,道:“歐陽崇剛回來,也累了。先把行李放下吧!”風語伸手阻止,“你別動,就站在那兒。跟我說說,你眼裡還有沒有我這個父親!”歐陽崇此時有些不高興了,心虛愧欠的感覺慢慢變淡,牴觸悖逆的情緒益漸激昂,但還盡力忍耐著。風語一屁股坐在沙發上,點了根菸,又捺滅了,用手指“咯咯”地叩著荼幾,高聲道:“你去看看,有哪個有教養的孩子對父母不辭而別,自已跑出去鬼混的,啊!你自己說說!”歐陽崇儘量擺出平靜合作的表情,道:“我並沒有不辭而別,早在我決定去打工的前兩天,我就跟你說了。更何況,我也不是出去鬼混……”“打工!”風語暴戾地斬斷歐陽崇的話,“現在的主要任務是叫你養家餬口嗎?我歐陽風語再怎麼也不至於如此不濟,連個家都養不起,要你替我分擔!”
“我沒說養家,我只是想出去歷練歷練……”
“歷練?”風語冷笑一聲,道:“別說這麼堂皇的話。笑死人了,考出這樣的成績還歷練!你歷練出什麼本事來了——歷練出大逆不孝來了嗎?”歐陽崇見自己的剋制涵養並沒半點作用,反升了他的氣焰,實在惱火,忍無可忍,反擊道:“夠了!無論怎麼樣,你從來沒有滿意過。考好了,你說什麼——誰知道,是不是自己作的;考壞了呢——廢物!你這樣死命的作踐我,到底是為了什麼!你……”
“你給我滾出去!”風語“唿”地站起來,厲聲斥喝道。
“快給你爹跪下,求他原諒。”何老頭站在陰暗的角落裡,臉上一抹詭異的微笑,興災樂禍地“勸”到。
“我才不會跪求一份親情呢!作為一個父親,連兒子起碼的尊嚴都要剝奪,算什麼父親!既然,他不能給我尊嚴,那我也沒有必要認他作父親!”
“你給我滾!”風語氣得全身直哆嗦。
梅姨趕緊上前,拉著歐陽崇往樓上去。一邊勸道:“話何必說那麼絕呢!都是一家人嘛!”歐陽崇還拗著不動,聽了梅姨最後一句,噙在眼裡的淚水“刷”地滾滾而下,看門的秦叔也進來解勸,何老頭原站著不動。這時也上前盡義務,不冷不熱說了一句:“算了吧。”梅姨秋小芸兩人生拉硬扯將歐陽崇“搬”到了自己房間裡去了。
“哎,太陽真是爆烈啊!”黃月凱眯眼,覷覷強烈的太陽,抱怨道。本來,工廠裡全用吊機提拉水泥管的,偏偏這時候,又壞了兩輛吊車。正在趕工,沒辦法只好加錢讓工人去扛。黃月凱聽說工資是平常的3倍,欣然報名。
可事情並沒有想像的那麼簡單,當他抱起一根水泥管時,心裡暗暗吃驚:“竟然這麼沉!”扛著走不了幾步,便吃不住了,只得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