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既然早就說過不相信我編出來的故事,我又何必舊事從提,自取其辱呢。再說他此刻的語氣沒有很嚴肅,這就意味著,我也不必那麼認真地回答,還是轉移話題吧。我於是說道:“奴婢和蕭烈雖然是師兄妹,但是比較起來,蕭烈更聰慧,辦起事來也更周全細緻,想必您也是看中他這一點吧。”
“不錯,蕭烈醫術精湛,為人也小心謹慎,懂得進退。把醫館交給他打理我很放心。”他注意到我在轉移話題,但是卻沒有戳穿我,繼續順著我的話往下說。
說到醫館,我又想到了剛才百思不得其解的問題。我知道現在不是好時機問這件事,也知道多嘴的下人最容易惹主人討厭。但是我那強烈的好奇心偏偏就壓倒了一切。
躊躇了半天,我終於忍不住開口了:“貝勒爺?奴婢有一事不明?”
“什麼事?”
“慶祥醫館對貝勒爺來說應該很重要吧?”我試探道。
“剛才和我見面的人是誰,恐怕不用我說,蕭烈也已經告訴你了吧。”他坦然說道,好像早就想到我要問這個問題似的。
“是,師兄的確告訴我了。所以奴婢才不明白貝勒爺為什麼如此信任蕭烈,把這麼重要的事交給他辦?”
“怎麼?蕭烈是你師兄,你不希望我相信他嗎?”他反問。
“不,奴婢不是這個意思。奴婢只是……”我被他問倒,說不出話來。每次談話中出洋相的,無言以對的都是我。我不禁產生了一種挫敗感。
而他正相反,他好像很願意看到別人在他面前啞口無言。
略頓了一下,他回答了我的問題。而他的回答讓我又一次見識到他的自信和霸氣。
“我很相信蕭烈,同樣我也信任你。現在朝廷裡,每個阿哥都有幾個親信,他們也都各自有一套打聽訊息的辦法。”他看看我,又說道,“自從在佛堂裡見過你以後,我就派人去查你們的底細。但我手下的人查了很久,最後的結果是什麼也沒查到。所以我選擇相信你們,因為我查不清的人,就是沒有出身背景的人!我斷定,你們不屬於朝廷中的任何一派。因此……”他拉長聲音,“當你編那個故事的時候,我選擇原諒了你!”他說這番話的時候,眼神亮亮的,嘴邊也一直帶著自信的笑容。
他舉手投足間的從容自信讓我又一次目瞪口呆,原來我在貝勒府煎藥的那幾日發生了這麼多事。我本來還以為是自己能言善辯才取得了四阿哥的信任,現在想來真是太天真了!
“貝勒爺心思縝密,才智過人,奴婢惶恐,關於家師……”
“那件事不必再提。你們的身世我不關心。你們是我貝勒府裡的人,從今起,這就是你們的出身。不過……”他話鋒一轉,帶著幾分嚴厲說道,“同樣的事,我不希望發生第二次。”
這是提醒,也是警告。
“是,奴婢保證,這種事絕對不會再發生了。”我小心的說道。
唉,此言一出,也就是預設了我在書房裡說謊的事。當日我紅口白牙,振振有詞,現在想想真是自打耳光。沒辦法,只能自認倒黴,誰讓我碰到了這麼一個強悍的人物!
“這樣最好。”他淡淡的說。
正說著,我們已經跨步走到了貝勒府,此時天色已晚,府裡各處都點了燈籠,橙黃的光遠遠近近的散落著。雖然微弱卻很穩定,在凜冽的夜風中,給人一絲溫暖的感覺。
“好了,天色不早了,你回去休息吧。”走出迴廊的時候他這樣說。說完,就要朝書房的方向走。
“貝勒爺!”我叫住他。
“怎麼?”他駐足,回頭。
“奴婢還有一件事想問?”我小聲地說,生怕惹他不高興。
他走回到我面前。“你今天好像問題很多!還有什麼事要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