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上一層夢幻的光暈,微微闔眼深吸一口氣,黑暗神微微一笑輕聲呢喃。
——“我回來了。”
彷彿雨後天晴,天光乍洩,遮天蔽日的黑雲漸漸散開。
重歸的黑暗神拿回了曾有擁有的一切,包括力量,記憶,感情。
扶笙終是露出笑意。
這大概是這幾百年中最單純的笑,滿滿的盡是開心。
分明是同一個人,心情卻截然不同。
幾百年之後的世界也是變化極大,扶笙和裴清不約而同沒有提過去的事,兩人氣氛極好地逛著集市,吃著特色小吃。
裴清腳步在一個攤子前停了下來,側著腦袋目不轉睛地盯著。
扶笙見他沒有跟上來也回頭看。
那是個灰不溜秋沒什麼特色的小攤子,在這條街上顯得沒有絲毫顯眼的地方。攤主是個長相平凡的小姑娘,一張桌子,兩個籮筐。一個帆布招牌上寫著“張氏槐花糕”,這樣一個可以說是嗑滲的攤子顧客倒是不少,這街道本就人來人往,方才扶笙倒也沒注意到這麼個攤子。
只是扶笙對槐花糕卻是有了心理陰影,不是很喜歡。
裴清卻有些怔忪,似乎挺感興趣的樣子。
逛街不失為一種樂趣,扶笙也不打算用法術,便拉著裴清排起隊來。
兩人相貌脫俗,特意用了讓人本能忽視兩人的術法防止被圍觀,這下在人群中排隊附近的人不得不注意到,頓時驚為天人呆若木雞。裴清微微蹙眉,一言不發地把扶笙攬在懷裡。扶笙一愣也沒掙扎。
兩百多年的獨自一人,十八年的奶爸,突然被這人護在懷裡,一張老臉忍不住有些熱乎。扶笙低聲打趣掩飾不適應:“好孩子,都知道保護老爹了。”
裴清眉毛一動低沉地嗓音平靜如水:“那爹今晚要哄我睡覺麼?”
扶笙開玩笑被扔回來,嘴角一抽:“老不正經!”卻沒看到上方裴清眼角閃過一縷笑意。
攬在肩上的手臂緊了緊,裴清不在意地應了聲。扶笙討不了好只好悻悻不再拿這個打趣。
排了沒一會兒就輪到了他們,看上去只有十五六歲的小姑娘見了他們掩唇驚歎地“啊”了聲,旋即定了定神問:“客人眼生的緊,我這小店只賣槐花糕。客人要多少?”
扶笙見裴清沒有開口的意思,便說:“兩份吧。”
小姑娘手腳麻利的裝了兩包。扶笙遞過去一枚金幣。小姑娘有些苦惱,還沒說話,扶笙便道:“不用找了。”見小姑娘張嘴欲說些什麼扶笙揮揮手:“我只有金幣。也不接受免費。”那姑娘張著嘴臉紅撲撲的尷尬地接了金幣:“謝謝!”扶笙笑了笑拉著裴清走開了。
黃澄澄地油紙袋裝了大半包槐花糕,個個有半個拳頭大,扶笙遞給裴清一包。
裴清接過紙袋盯著裡面的糕點微微皺了皺眉。
扶笙有些詫異,他嗅了嗅,香氣撲鼻,賣相也上佳,好奇地問:“怎麼?不喜歡?”
裴清看了看他,慢慢道:“不喜歡。”他黑色的長髮並沒有如平時那樣豎起來,反而是用一根樸素的白色髮帶鬆鬆地綁著垂在身後,有碎髮垂在臉側,黑白色差巨大,更襯著面板白皙,銀灰的眸子淡淡的,卻並不冷酷,仿若一潭清泉,乾淨,澄澈。
扶笙看得心頭一跳。這張臉,這雙眼讓他突兀想起了鴻鈞,比起高高在上無慾無求的道祖,同樣淡漠,裴清卻更情緒化,更多時候兩者幾乎難辨你我。
他忙收回視線取了一枚槐花糕塞在嘴裡,兩腮頓時鼓鼓的,含糊道:“挺好吃的,你試試?”
他看不到裴清的表情,只隱約感覺對方似乎真得拿了一枚嚐了嚐,扶笙偷眼看過去,裴清兩根白玉般的手指夾著軟糯還冒著熱氣的糕點秀氣地小口品嚐,像個不沾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