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自她病著的這幾日,都是杜懷瑾拿了溼軟巾替她擦拭身子,自感染風寒後,遵照太醫的吩咐,不停的用被子捂汗,早就覺得身上汗涔涔的難受,只是身子未大好,也不敢貿然沐浴,免得又著了涼,可是得不償失。
現在終於能在浴桶中愜意的這麼沐浴一回,叫她十分的受用。只不過不遠處杜懷瑾不時飄過來的目光讓她有些不安,總覺得他眼中熠熠生輝,好像又打著什麼壞主意一般。沈紫言和他一起這麼些日子,也觀察得分明,杜懷瑾雖然沒個正形,嘻嘻哈哈的,叫人看不出他的想法,可一旦有什麼主意,眼睛就會比平素更為明亮,就好像是雨後落在荷葉上的水珠一般的晶瑩別透。
杜懷瑾生了地龍,洗淨手,這才晃悠悠的朝著浴桶走來。沈紫言見著他一步步靠近,沒來由的覺得一陣緊張。只不過,就這麼看著他走路,倒也覺得有幾分林下之風的味道,似乎他走路時,總是衣帶飄飄,帶著幾分翩翩君子的風度,只不過,這個人,怎麼看怎麼不像那溫潤如玉的大家公子......
說起來,她見過的人雖少,可也覺得許熙是她見過的,最有儀態氣度的人,一舉手一投足,都叫人賞心悅目,挑不出一點不好來。對比下杜懷瑾,沈紫言不由撫額,這人坐沒坐相,站沒站相,永遠猜不透他下一刻會說出什麼驚世駭俗的話來。
可是,她卻偏偏喜歡和杜懷瑾的這種相處方式。總覺得,在杜懷瑾跟前,沒有什麼好隱瞞好,自己可以自由自在的生活。說著自己想說的話,做著自己想做的事情,而不會有什麼顧慮,好像杜懷瑾從來不會讓人有壓力的感覺。
當然,只有一種狀況除外,譬如現在杜懷瑾賊溜溜的眼珠子轉動了幾下,目光一瞬不瞬的落在了浴桶上.......
沈紫言只覺得身子僵硬的厲害,垂下頭不敢看杜懷瑾的神色。耳邊聽得他輕輕的腳步聲,感覺到他已經站在了浴桶前面,心不受控制的亂跳開來。心裡不住祈禱,杜懷瑾能有個正形,不要做出什麼讓她難堪的事情來。
許久許久沒有動靜,沈紫言緊張得大氣也不敢出,她光溜溜的這麼坐在桶中,要是杜懷瑾突然發難,她可連一點反抗的機會也沒有......
雖然是夫妻,可被他這麼直刺刺的看著,還是覺得有些難為情。
哪知只聽見耳邊一陣衣裳飄過的聲音,然後就是一陣水響。沈紫言微微一抬頭,就見杜懷瑾正好整以暇的坐在她對面,目光所及處,就見到他堅實的,光滑的胸膛。沈紫言臉上轟地一下燃起了一團紅雲,頭埋得更抵,幾乎不敢再抬頭看他。
杜懷瑾那廝卻又不老實了,伸出腳去,有一搭沒一搭的敲打著她的小腳。沈紫言只覺得自己頭皮都皺起來了,一動不動的,如同老僧入定一般,靠在桶壁上,一言不發的垂著頭。“你腿上的疤在那裡?”杜懷瑾輕飄飄的聲音傳過來。
沈紫言眨了眨眼,沒想到他說出的第一句話,竟然是這麼一句話。心裡驟然一暖,這還是之前她偶然和他提過的,自己因為急著去看望沈大人,跌倒以後,留下的一道疤痕。見著她不說話,杜懷瑾就細細的看著她雪白的小、腿,一陣口乾舌燥,忙強自按捺住了,目光落在她膝蓋上,一道略顯黯然的傷疤就靜靜的躺在那裡,和她周遭欺霜賽雪的肌膚截然不同。
他的手自有主張的撫了上去,輕輕摩挲了半晌,驀地低頭一吻,濡溼的吻就落在了她膝蓋處。沈紫言本就僵硬的身子更是僵硬如一塊木頭,目瞪口呆的望了他一眼,頓了頓,又去推他,“你胳膊上的傷口呢?”
杜懷瑾雙臂微彎,大刺刺的靠在桶壁上,頭微微後仰,露出姣好的鎖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