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曹操為之錯愕,他深知此時的洛陽必然被董卓嚴加封鎖,能在這種局面下把王允、蔡邕兩個朝廷重臣帶出洛陽,簡直是個奇蹟。可就是這樣一件難事,欒奕卻做到了。雖沒有見證真假,但從欒奕信誓旦旦的表情上可以看出,他在此之前已經得到準信,確定王允和蔡邕已經離京。這才轉告給他曹操。
曹操感嘆道:“子奇真是手眼通天吶!”
“手眼通天不敢當,全賴洛陽的兄弟姐們用智用謀罷了!”王允、蔡邕離京,他在京中最後的牽掛徹底消除,可以放開手腳大幹一場了。唯一讓他擔心的是,王允和貂蟬都去了濟南,沒了美人計董卓可怎麼辦。想到這兒,他皺了皺眉,暗暗嘆息:儘自己最大努力吧!
欒奕抿一口小酒,接著對曹操說:“本初兄求取盟主之位還有一個原因。那便是一旦兩位袁公身亡,傳承袁家餘脈的重任就落在了本初兄和袁公路的身上。袁公路是什麼德行你我一清二楚。本初兄自知責任重大,需要儘快為自己樹立名望。無疑,成為聯軍盟主是樹立名望的最佳捷徑,不是嗎?”
“操倒是沒想那麼多,只是覺得經月不見,本初變了!”
欒奕嘴角上揚,“世道變了,環境變了,人心自然也就跟著變了!若是不變豈不成了不識時務?先帝在世時飛鷹走馬,把酒頌歌的太平日子已然不再,亂世開始了。正所謂識時務者為俊傑,在這方面本初比你我做得好!不是嗎?”
曹操問:“那子奇也會變嗎?”
“我?”欒奕不知該怎麼回答,“不瞞孟德兄,我也不知道會不會變。或者直接說,其實我已經在變。6年之前,我天不怕地不怕,總唸叨大不了腦袋掉了碗大個疤,到天堂上過逍遙日子去。可後來……被張讓關進大牢,呆在牢房裡時,我怕了,我不怕死,可怕連累家人。你明白那種感受嗎?”
曹操點頭。
“再後來,娶了妻,納了妾,我又怕她們因為我受苦。到現在,我又開始為濟南國的百姓擔憂了。如果我不在了,聖母教還能繼續存在下去嗎?聖母教不在了,濟南國的百姓還能過上好日子嗎?”
欒奕慘笑起來,“不知怎地,年歲越大,要顧及的事就越多。為了那些牽掛的人,為了心中的羈絆,我越發覺得,自己必須好好活下去。誰不讓我活,我就讓他死在我的前面,無論是誰,無論在何地。這種想法一從腦袋裡冒出來,就揮之不去了。就像韭菜,割去一茬,又是一茬,連做夢有的時候都在殺人,覺都睡不安穩。你能體會這種感覺嗎?”
曹操也點了點頭。
“所以,我們都在改變,對吧!”
曹操再次點頭。
欒奕半開玩笑似的說,“說不定哪天我觸動了你的羈絆,你還想殺了我呢!”
曹操哈哈大笑,“怎麼可能!”
怎麼不可能!欒奕扭了把鼻頭上的汗珠,哈哈大笑,又忽然變的正經起來,“孟德兄,你只需記住。我欒子奇人也許會變,但絕對是個公私分明的人,不會隨意拋棄情誼。就算你我二人因矛盾兵戎相見,我欒子奇仍然是你的兄弟,這一點永遠不會改變。好嗎?”
曹操愣了一下,隨即大笑,“瞧你那一本正經的樣子,怪嚇人的。你我二人怎麼可能兵戎相見?子奇真會說笑。”
欒奕也跟著笑,“來,為了兄弟情誼,浮一大白。”
“大善!”
晃晃悠悠從曹操帳中出來,欒奕沒有接赫拉克勒斯遞過來的韁繩,表示自己想散散步。
他垂著頭負手走在大營中的土路上,赫拉克勒斯則牽著戰馬跟在他身後。
隨著馬蹄“噠噠噠”的韻律,欒奕走出曹操和張邈的大寨,向自己大營方向走去。
及至大寨門前,聽到有人呼喚自己,“少傅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