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茨勉強止住淚,卻是換成了無聲的抽噎,從肩膀到腹部都不可抑制地小幅度顫抖。
安納提斯一直抱著他,用輕拍的動作為他順氣,又說了許多安慰的話語,雖然有些生硬,畢竟他從來沒有如此對待過別人。
身為酋長,他只需要發號施令,確保別人服從。即使是那之前,他身為戰士也沒見過自己的戰友流露過類似這般脆弱的一面,更別提需要他的安慰了。
好不容易讓夏茨停止了抽噎,安納提斯不再多逗留,只說讓他好好休息,待會有女官過來檢視他的情況,有什麼需要可以通知一聲。
夏茨扭過腦袋,不管安納提斯說什麼,都沒有給出反應。而在安納提斯離開後,夏茨取出枕頭後的石板,望著痕跡半褪的塗鴉,鼻子又開始發酸了。他趕緊把石板扔掉,告誡自己別去想這些事。深呼吸。
只要不去想,就不會難過了。
約莫又過了一天,夏茨迎來了可喜的訊息。他的腿差不多好了。那種癢癢的感覺消失後,女官就給他拆了石膏,然後他就能活動自如了。只是筋骨仍然有點疼。女官稱這是正常現象,剛修復完成的骨頭還有些脆弱,他需要靜養幾天,才能徹底好起來。
對夏茨而言,這意味著他的無聊時光被延長了。伙食倒是有很大的進步。
或許是察覺到陸地人的飲食習慣有很大的不同,她們現在給他送來的都是熟食,各種各樣蒸熟的植物和動物。調味很淡,但總比生吃好多了。
體力一經恢復,夏茨就坐不住了。
他肯定是不想留在這裡的。但是指望別人來救他,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沒有反抗人魚的力量,他只能表面順從,暗地裡尋找出路。
先前他發現一條隱秘的通道,應該有文章可做。夏茨趁著四下無人,一瘸一拐地進去了。盡頭處的植物園仍然美不勝收,只是沒了陽光,剩下星星點點的光芒,漂浮在四周猶如螢火蟲一般。大片的綠草中,偶爾冒出幾朵素淨的花,靜悄悄地開放著,無意引起別人的注目。
夏茨剛進園子裡,就聽到一陣幽幽的抽泣,像是女孩的聲音。
暗暗感到奇怪,夏茨小心走過去,卻發現安娜麗絲的身影。
她坐在植物園角落的池塘邊,尾巴泡在水裡,顫抖不已。
「嗚嗚嗚……嗚嗚嗚……」
在她的手裡,一襲珍珠斗篷被攥得死緊。夏茨眼尖地發現,那件斗篷已經損壞了,大部分珍珠都掉了,連線件也都破碎不堪,完全沒有當初那麼美麗。
「拉緹薇薇,你來了。」安娜麗絲沒有回過頭,小聲嗚咽著說。
「哥哥又罵我了,而且……嗚嗚……他把我最喜歡的斗篷撕爛了……」
「嗚嗚……他說,既然我傷害他最喜歡的東西,就別怪他以牙還牙……」
「嗚嗚……他還說,這是最後一次警告,再犯則以酋長身份對我處刑……」
聽她的語氣,是真心覺得自己很委屈。
夏茨沉默了片刻,不知該作何感想。如果他現在挪動一步,可能要被安娜麗絲發現,自己不是她那個叫拉緹薇薇的朋友。於是他僵在原地,像塊木頭一樣。
安娜麗絲繼續抹眼淚,「可是我哪裡做錯了?他又不是不知道,陸地人都是災難。」
「我聯合戰士們一起好心勸說他,他還不聽,非要跟那個陸地人舉辦婚禮,說什麼只要時間足夠,他就能把那個陸地人轉化。他就像當初的我一樣天真!瞧瞧我都落得什麼下場了!」
夏茨一直站在安娜麗絲的背後,看她破罐子破摔似的,把珍珠斗篷扔進了池塘裡。
「算了,不過就是一件衣服。我想要可以再做,反正我還有十幾罐珍珠。」
似乎察覺到氛圍異常沉默,安娜麗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