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交頭接耳地低聲討論幾句,年長些的男子向那年輕漢子吩咐了一句,年輕漢子向這邊看一眼,面色有些躑躅。
年長的男子是讓他上前去送火把,倘若那女子當真虛弱,便還罷了,倘若女子還有手段,當先將年輕漢子殺了,那年長的男子還有的是機會逃跑。
可長者的吩咐,他無論如何也沒法子避過。因而只得硬著頭皮迎上去,渾身緊繃著,長劍微微發顫。
然而走到跟前,那女子只是斂起眼眸,火光之下,睫毛在臉上投出一片陰影,她的身子還在發顫,當真是冷得經受不住。年輕漢子將火把湊到她跟前,她抬眸,清婉一笑,低聲道了句謝。
年輕漢子漲紅了臉,只覺得眼下好似並非身處嶽離宮外的荒郊,也不曾追趕什麼離清思,恍惚間好似在鄉里的坊市上,邂逅了一位清雅溫潤的女子。
然而身後的慘叫聲將他從幻想中驚醒,他轉過頭,驚駭地發現,那個年長的男子仍站在當地,可胸口處透出一段劍尖,血好似開了閥一般奔湧而出,令他半個身子都溼透了。腳下的草地中,一團深色正在逐漸蔓延開。
突然,一隻手從那男子身後伸出來,抽掉他手中的火把。那男子便斜斜地倒在草地上,露出身後端嚴肅穆的女子。
“離……”年輕男子的話尚未出口,便覺頸間一痛,眼前一片昏黑,軟軟地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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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不辱命。”
洪綃面上仍是慣常的,淺淺淡淡的輕笑,只是握著火把的手,指節突起,分明還在顫抖。
離清思走上前,一掌拂向洪綃腹間。
洪綃但覺一股涼意自離清思手心透出,直向丹田。丹田中冰涼得好似要凝成一團的內力,卻好似遇著沸水一般,緩緩地消融開。
體內的寒涼稍減,洪綃的身子漸漸平復,唯有手,還止不住地發顫。
身子不那麼難受了,洪綃長鬆口氣,嘆道:“你先前的走火入魔,也是這般罷?”
離清思收回手掌,垂在身側,道:“是。”
洪綃現下的內力淺薄,又與離清思系出同源,因而出了問題,有離清思內力為她調理,便好似靈丹一般管用。洪綃將火把插進地裡,就著火光擼起袖子,一道傷口血肉模糊地橫亙了整個小臂,那血已近凝固,在手臂上糊成一團。這一番動作,洪綃好似脫力一般,倚著樹幹坐下歇氣,輕喘一陣,突然望向離清思道:“離姑娘早便料得,我會偷習那本心法,落得這樣的下場了罷。”
離清思亦坐下來,她的胸口起伏並不顯著,可稍顯紊亂的氣息,也顯示出她此時並不如面上表現的從容。她將火把插在手邊,搖頭道:“我只料中一半。”
洪綃蹙眉思索片刻,道:“你原便打算讓我修行這功法?卻不想我也走火入魔了?”
離清思輕“嗯”一聲。
洪綃疑惑道:“為什麼?這心法,瞧來並不簡單,這些攻打嶽離宮的人,所要尋的功法,便是那一本罷。”
離清思又“嗯”了一聲,道:“這是嶽離宮的鎮派心法,百年來無有一人習得。”
洪綃道:“因為走火入魔嗎?”離清思先前的走火入魔,現下瞧來與這功法脫不了干係。洪綃單是看過幾眼,修了一絲內力,竟然也逃不開走火入魔的命運。這功法莫不是有什麼致命的缺陷?
離清思搖頭,道:“百年來,自這功法中修出內力的,唯你與我。”
離清思這般話,令洪綃莫名想到“今天下英雄,惟使君與操耳!”這般情景,心中不免覺得荒謬好笑:“我於習武之道,可從未顯露出什麼天分。”
離清思道:“修行這功法,需體記憶體有深厚內力作引。”
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