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若能永遠逍遙,那活著還有何等意義?既選擇了走這條路,便要咬牙走到最後,只是……看似大權在握,美人在懷,日後甚至會執掌四海,位及至尊,最終卻可能是一場轉頭空。”
權勢富貴,撒手而去;如花美眷,魂歸仙草……
“你說……夏公子是真的想做皇帝嗎?”謝衣微微皺眉:“我認為他絕非醉心權勢之人。”
“想不想的,很多時候並不重要。”沈夜微微嘆息,帶謝衣走遠,離開這條街道,街上那間王府空蕩蕩的,唯有正午的日光在它的磚瓦下投落陰影。
想與不想,許多時候並沒有意義,沈夜不想當大祭司,命運卻由不得他不想,生在流月城,便已失去了選擇的權利;夏夷則再不想當皇帝,他那兩位哥哥也不會放過他,生於帝皇家,已註定要走一條血腥的道路。不爭是死,爭亦可能死,那便去爭吧,以有涯此生搏無窮天數,盡人事而聽天命。
第102章
天色漸漸轉暗,華燈次第亮起,沈夜和謝衣結束了白日的遊覽,已尋了一處精緻旅社住下,商議晚間之事。謝衣決定自己入樂府替換昭明,沈夜就在這邊等著,只要取到神劍,便來同他匯合,然後兩人再往東,去龍兵嶼附近探查情況。
沈夜沒有反對,只叮囑他早去早回,謝衣便出門去。沈夜在房中坐了片刻,走下樓來,往二樓窗邊坐下,小二奉上酒水小菜,由客人欣賞長安城的夜色。
帶著偽作的昭明,謝衣換上初七那身輕便的衣冠,匆匆而行,很快抵達樂府所在。街道還是那樣整潔而朗闊,角落裡彷彿還藏著一位哭泣的小男孩,垂楊柳的枝條正當茂盛,隨夜風輕輕擺動。不遠處,樂府的燈籠在屋簷下發出光芒,溫潤了朱漆大門,條石地面。
當年就是在這裡遇見無異的。
那孩子……
念及往事,謝衣微微一笑,縱身而起,像一隻穿梭風雨中的鷹隼,越過樂府的高牆,無聲無息地落到院子裡。
院落裡沒有人,巡夜的僕役大約剛剛離去,夜色沉沉,屋宇靜寂,整個樂府似乎已睡著了。
謝衣四下看去,藉著門口朦朧的燭光,從房屋的形制和周圍雜物的擺放上,他很快分辨出哪裡是主廳,哪裡是廂房,哪裡是庖廚,哪裡是傭人們的居所,另有一處寬闊房屋立在西南面,屋簷下蹲著一隻振翅欲飛的偃甲鳥,那一定就是無異的偃甲房了。
若讓無異收藏昭明,他必定會將昭明藏在偃甲房裡。
謝衣朝那邊走去,腳步輕靈無聲。
自收到謝衣的偃甲鳥傳信後,傅清嬌就睡不好覺。
謝前輩要將昭明帶走……理論上她知道這樣更妥當,心裡卻總還有些忐忑。她明白,一把上古神器放在家裡,絕非長遠之策,她雖沒讀過很多書,各種故事也聽了三五筐,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的道理都懂,自家這點兒微末本事,要真遇見那些身懷異術的能人,只有束手無策的份兒。
想到這裡,傅清嬌開始慶幸無異已經走了,那孩子若留在家中,真有什麼禍事下來,豈不連他也害了麼?
一介凡人,還是不要摻合仙神紛爭的好。
昭明……昭明的事傅清嬌始終沒跟樂紹成說得很分明,他一個前半生做官,後半生經商的男人,對那些飄渺無定的東西總有些敬而遠之。
前日裡夫君同她說,打算再要個孩兒,如今無異已長大成人,身世也說開了,兩人再要個自己的孩子當在情理之中,總不能嫁入了樂家,卻連香火也不願替他續一續吧。即便夫君自己不介意,她心裡也是過不去的。
若當真有了小孩子,家裡的安危自然更加重要,前日聽聞聖上龍體欠安,三位皇子之間暗流洶湧。無異此前已同三皇子結下深厚友誼,隨著“那件事”越演越烈,爭奪大位的好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