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勇士一樣,懷揣著年少無畏的心——無知即無畏,想要翻山越嶺地去救被惡龍抓住的公主。
公主沒有救到,我只救到我自己。
日頭爬上三杆的時候,我終於找到一堆看似苜蓿草的東西回家了。從山谷往村裡走有好幾裡地,但也算是熟門熟路。我不辭而別,老媽肯定氣得雙腳跳——然而這一次,等待我的並不是母親的巴掌,而是滿目的血腥。
我看見老爸老媽躺在水井邊上,臉上只剩下空洞。
心臟停止了跳動,呼吸不見了,一瞬間我好像失去了知覺。不知道是因為驚嚇,還是因為害怕,抑或者是傷心的痛苦。
那一定是一個夢。
醒來的時候,也就是噩夢結束的時候。
隱隱約約,好像聽見兩個人的私語,諸如“老頭子”,“人情”,“你的責任”之類的詞語,偶然還夾雜著“混蛋”, “瘋子”之類的謾罵。
恢復知覺的時候,我躺在山頭上,望著藍天,一動不想動。
半晌才注意到身邊那個看起來有些邋遢的年輕男子。
「你要不要吃東西?」他對我說。
我沒理他,忽然一撐手跳了起來,跌跌撞撞走向前幾步。黃昏中的小村就在腳下,透露出陰森的詭異。
洋槐樹上,有著我從一歲到十一歲的身高刻印。水井邊,有我和朱阿九打鬧時留下的痕跡。屋簷下,全部都是老媽老爸的影子。
老爸太認真老媽太彪悍。我想換個強壯點的老爸,溫柔點的老媽。大概上帝聽錯了,直接把他們拿走,而沒有給我新的。
我蠻想吼的,那是我爸媽,不是假鈔!
於是我發抖了。
渾身顫抖。
人踐踏人。
人怎可肆意奪走他人的生命?
是為了火紅眼。
我不懂。
我從小就怕兔子。
因為我覺得它一直在生氣。
很小時候老爸從外面帶回幾隻兔子,拿了一個小兔子的給我玩。我看看它,它也看看我。我安慰了這隻兔子一個晚上,它還是用紅紅的眼睛死盯著我,終於把我嚇哭了。然後他們飯後茶餘閒談的時候,又有了口舌可以嚼:酷拉皮卡這孩子真傻。
對著鏡子看的時候,我的眼睛一定也是紅的。
這時候就算有個傻瓜跑過來摸我的頭,說:小兔小兔乖,你別生氣啊。我一樣會死死盯著他,恨不得啃死他的。
一個晚上怎麼能夠?一輩子都不夠的。
我始終想不通為什麼會有人喜歡泡在藥水裡的紅眼睛。失去了生命,只剩下詛咒的眼球,整天看著,不會做惡夢嗎?
真可笑,要是詛咒有效,資本家早就死光了吧。
如果詛咒沒有效,那就讓我用雙手來送他們下地獄好了。
或者,跟他們一起去地獄。
我看過天堂了,天堂裡很沉悶,只有和小屁孩們廝混,聽七大姑八大嬸子閒話,讓老媽發彪。所以我覺得看看地獄是什麼樣子的,也挺好的。
……卷四完
友克鑫的西郊有一片陵園。因為價格不菲,都是比較有點閒錢的人才會把陵墓設在這裡。
陵園的四周種著大批大批地常青灌木,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植物的清香。石碑一塊接一塊,雖然中間廖有空隙,但也像是公寓樓房的隔壁鄰居一樣緊緊挨著,一眼望去,卻是有點喘不過氣來的擁擠。
我坐在陵墓的邊上,望著不遠處的石碑發呆。
潔白的大理石石碑上刻印著死者生前的名字。一個名字代表一個生命。生命的意義,此時時刻,大概只在於她曾經活過。
“這位先生,我們邊上有茶水室可以休息。”一個女聲從我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