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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他亦不滿意靈敏度還是大有問題;一直到四管機制作成功,我們的“隱士”算是大出一口氣。照例還有六管與八管,但階級成份始終大成問題的他適時而乖巧地放棄了對六管以上半導體的追求,因為六管半導體的靈敏度使他不僅可以收聽到浙江、江蘇等地的廣播,也讓他可以收聽到短波中的“###”,以及臺灣那邊“###弟兄們”的其軟無比的女人之聲,“隱士”彭壽康不願招惹是非,與“小開”尤大寶一樣,他可以逍遙地看待這個動盪的世界,但他從來沒有想過要去憎恨或破壞這個世界。

當“隱士”彭壽康在自己的半導體領域一路高歌而去的時候,他的同時代人張震也正在自己的老虎天窗下激盪著生命。

張震居住在協盛裡。

1966年夏天,這個上海東風中學67屆獨苗,這個喜歡文學、幾何但絕對不喜歡英文的男生,經常會在午飯或晚飯之後,來到協盛里弄堂口,與其他一些人們聊天。他和聊天的人們一起稱這個為“站崗”,這是那個時代的一種特別的說法。

張震總是靜悄悄地觀察四周,他不會“配模子”(男人與男人之間的單打獨鬥)也不敢“配模子”,他不會“車拉三”(與城市放蕩女孩調情)也不想“車拉三”,他敏感的天性只是用來觀察自己的四周而已。

他知道距協盛裡不遠的建國西路上的新新裡,一個叫“蜜蜂”一個叫“蜜棗”的兩條江湖漢子,正以他們的勇猛、驃悍不怕死而橫行於1966年的合肥路、建國路地區。

有一天,張震親眼目睹了五大三粗的“蜜蜂”、“蜜棗”們如何將協盛裡對面弄堂的傢伙們一一擺平。

那是夏日將近七點的時候,太陽早就下山,但天色還是一片火紅。臨街的西瓜攤上一聲一聲的沙啞叫喊:西瓜要吃殺拉里甜個來。

張震匆匆地就著鹹菜毛豆、糖醋鹹帶魚吃完晚飯,急著下樓去“站崗”。

弄堂口,他看見有人到協盛裡來找麻煩,這些人剛好是與協盛裡始終過不去的對面里弄的傢伙們。不知誰去“通風報訊”,無多時,只見肌肉鼓突、相貌猙獰的“兩蜜”拍馬趕到,他們對著前來尋釁的傢伙喝道:“啥人有魄力跟我單開?”

沒有人有這樣的魄力。

“沒魄力就幫我到角落頭去立好。”“蜜蜂”殺氣騰騰地叫道。

前來協盛裡鬧事的幾個傢伙乖乖地站到了畫有毛澤東像的牆壁下,他們在那裡一站就是半個小時。

協盛裡的後生們感覺簡直爽死了,但張震沒有這樣的感覺,在最初的快感之後,他對這種野蠻的做法沒有多少興趣,或者說根本沒有興趣,他有興趣的是自己家中的那個世界,當尤大寶的埃爾令舞廳已在紅衛兵們的青春衝動中化為灰燼的時候,他有興趣的是照相藝術。

張震的家是在協盛裡某個假三層中。十六平方面積,一分為二,前面十一平方,後面五平方。五平方房子上面有個老虎天窗,常常,這個東風中學的學生會透過老虎天窗眺望60年代的天空,看天空中不同形狀的雲彩和雲團,看鴿子在透明的空氣中美妙地滑翔。常常地,他會用一大塊黑布把老虎天窗整個地遮蔽起來,這個時候,是他心潮最為激盪的時候,因為他平日用海鷗120相機拍攝的照片就在這時一一還原到了世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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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虎天窗下的生命激盪(2)

張震總是要忙乎一陣子的:自制的暗箱,一塊難以忘懷的磨砂玻璃,一個紅燈、一個白燈用來控制曝光的時間,以及在黑暗中發出“嘩嘩”聲響的定影水、顯影水。沒有上光機,就只能因陋就簡地將在定影水中漂洗過的顯影紙放在一塊玻璃上,然後用橡皮滾筒將顯影紙一一壓幹。

一個他所捕獲的世界現在清晰地出現在了面前,這個世界與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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