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以壓制自己噴薄而出的憤慨,我的一頓咆哮再次引來值班護士的竊竊私語,思姝也嚇得跑過來拉我的手臂:“唐哥,你別對爸爸發火!他才醒過來啊!”
我一把揮開思姝,氣喘吁吁地盯著病床上陰沉著臉、似有難言之隱的他,接著抒發自己的憤鬱:“是不是何兮?!我猜的沒錯!你預設了!她差點就要了你的命,你有什麼可包庇的?!當面是人,背後是鬼,她何兮喪心病狂,你卻任她胡作非為!收起你不分青紅皂白的善心吧!你這是助紂為虐!”
“夠了!”赫連意怒吼,轉過頭死死地盯著我,胸口不住起伏,喘了半天似要怒發一場狂風暴雨,卻漸漸低垂眉眼,緩緩平復著自己的喘息,“我不想再提。”
他萎靡不振的話語讓我一下子洩了氣,脫力坐到椅子中,我使勁揉了揉自己的頭髮:“草!草!草!”
簡直抑制不住自己的心情,我討厭他這種脾性,忍氣吞聲,任人宰割,他真是…真是不可理喻!而我自己也是個蠢蛋!他剛剛醒過來,我為什麼又對他發火!我真是該死!
“我終究是辜負了她…”耳邊傳來赫連意的喃喃低語,“她臨走之前說要與我擁抱,卻突然拿出針管扎到我身上,我預感不好,朦朧中聽她說抱歉,說…要把我的實驗材料及資料全部拿走,算是,算是我對她的補償…”
“什麼!”我驚呼一聲,難以置信,“那可是老師的全部心血啊!那可是幾十萬的科研專案!就這麼被她捲走了?!草!”
“想必她早有所預謀,畢竟實驗專案她最熟悉。”赫連意的臉色很難看,表情木然,“她可能還留了一封信,應該在我口袋,你找找看。”
我忙跑到衣櫃處翻找赫連意的褲子,終於找出了一個紙條,上面寫著:“我希望能夠遠走/逃離我的所知/逃離我的所有/逃離我的所愛/我想要出發/不是去飄渺幻境中的西印度/不是去遠離其他南大陸的巨大海島/只是想去任何地方/無倫是村莊或者荒原/只要不是在這裡就行…”
我拿給赫連意看,不明白其中的內涵。只見赫連意目不轉睛地盯著紙條上的字,之後眼角緩緩淌下淚水,喃喃低語:“這是我大三時寫的一首詩,她…她還記得…我…我對不起她…”
作者有話要說:
☆、盎盂相擊,共為唇齒
人生的路,誰都是摸著石頭過河。命運的神秘,在於它的複雜性。一生之中,要邂逅無數人和事,你無法預知誰是你一生的羈絆,誰是你一生的歸屬,哪一樁是你一生的遺憾,而哪一樁是你一生的主宰。所以,不要低估任何一個人,他可能給你的生命帶來沉重的打擊,他也可能是你命中的福星。
我們誰都沒有想到,一向嚴謹治學,對赫連意衷情烈烈的何兮,竟然是個口蜜腹劍、陽奉陰違之人。她不光利用了赫連意對她百分百的信任,更浪費了赫連意對她的滿滿期待。
轉天近正午時分,赫連意才從昏睡中轉醒,雖然臉色不再蒼白,但卻沉默寡言,整個人神情淡然,似陷在深深地自我思索中絲毫不為外界取擾。
我進門時,便看見了他靠在病床上,手中攥著行動電話,眼睛呆愣愣地盯著某一點,連我走近竟渾然未覺。我把買來的飯菜放到桌上,坐下後輕輕覆上他的手背,他才發現我的存在。
他緩緩抬起頭,看到我後莞然而笑: “你回來了…”
“老師,你身體還好吧?!”我憂心忡忡地望著他強顏歡笑的面容,“有沒有難受的地方?!”
他慢慢搖頭,無奈苦笑:“還好,睡了這麼久,身體算是徹底放鬆了…”
“哦?是嘛…”我挑挑眉眼,心生美意,“知道勞拉西泮這麼給力,我早就該給自己用上一支,大睡三天三夜,好好放鬆身體,省得老師整天把我逼得那麼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