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李氏是個愛笑之人,素日裡便是笑佛的模樣,現在見了胭脂,眉目盈笑,“哎喲,我的好胭脂欸,端茶倒水是你該做的嗎,讓別人做去吧。”
胭脂請了安,“胭脂是個下人,這是分內事。”
李氏搖頭笑著,又端詳了她一番,“生的越發出落了。”她又打趣道,“快喊一聲三嬸聽聽。”見她面上飛紅,臉皮倒薄,“你猜子清今日讓我來,是為了什麼事?”
胭脂是個聰明人,見她跟自己開了玩笑,現在又這麼笑問自己,猜到了一些,但抿嘴未說。
李氏笑道,“子清讓我去跟大嫂說,選個日子,把你納做妾侍。”
胭脂又謝了她,卻又更是困惑。少爺對自己,眼裡也沒情意,而且傷勢未好,怎麼突然做了這個決定。說是沖喜,但也並沒傷到那種程度。
拿了茶水進去,連梟手捧書卷在看著。倒了茶,放在一旁,他也未說什麼。胭脂便立在一旁替他研磨,化了後,就退了出去。他素來不喜人打攪,即便是閒時,也不多話。
剛出來,便差點和蘇洛心撞了個滿懷。胭脂踉蹌一步,已被她伸手拽住,朗聲笑著,“胭脂,我看你改名叫柳絮好了,太嬌弱了。”
胭脂想起昨天的事,忍著心頭酸楚,應了一聲,又折回倒了茶給她。
連梟微微抬眉,太陽穴又猛地跳了起來,現在蘇洛心在他眼中,便是一隻聒噪的麻雀,綿綿不絕的聲音在耳邊縈繞。
胭脂已經退到門外,聽著蘇洛心那音中帶笑,顯得俏皮的聲音,屋內的氣氛,似乎活了起來。她輕輕嘆了一氣,無聊又無奈的交纏著手指。雖然少爺開口要納自己為妾,但是總覺得長輩不會同意,心中不免煩憂。
正午,李氏果然是滿面難色過來了,宋夫人稱胭脂年紀還太小伺候不來,明年再說,一句話便駁回了。連梟又請她再去一回,結果李氏被罵了半晌,又斷言是胭脂蠱惑自家獨子,想飛枝頭想瘋了,讓人捉了她去,丟柴房關了禁閉。
胭脂無端惹了橫禍,連個可怨的人也沒有。
最先發現她不見的,是碧落。去問人,但那天宋夫人喝令了在場的下人不許嚼舌,也沒人敢告訴她。大家心裡也明瞭,宋夫人不喜歡胭脂,這一次,如果“一不小心”讓她在柴房裡凍死或者餓死了,倒稱心了,尤其是現在連梟竟然真打算迎她進門。
碧落懼怕連梟,忍了兩日,又怕胭脂不測,在門外徘徊許久,又怨恨這主子無情,身邊的人丟了兩日也不問問。
連梟本要熄燈睡下,見窗外有人影遲遲不去,開了門,只見是個婢女,一見自己,立刻跪了下來。他蹙眉問道,“什麼事?”
碧落嚥了咽,哆嗦著膽子道,“少爺,自那日大夫人將胭脂喚去,胭脂已經兩日沒有回房了,也沒旁人再見過她。”
“在家中?”
“我跟她是鄰人,並未聽聞這事。”
連梟微頓,“我知道了。”
說完,便回了房,碧落一時不知他心中想法,但信也報了,如果他也不去問問,那胭脂就真的凶多吉少。她嘆氣著,別人都羨慕胭脂能嫁給少爺,但在她看來,與其嫁給這麼一個冷血之人,倒不如街上的賣貨郎。
連梟回房換了衣服,前兩日有婢女來伺候他沐浴,說胭脂染了風寒回家歇著去了,不曾多想。沒想到卻是被母親關了起來。
此時夜已深,他披了外衣,喚了小廝,將那伺候的婢女抓來。
漫天風雪,越是冬末,就越是竣冷。祁桑國的雪,比別國下的要長,也更美。院落中已堆滿軟絮,踩踏在上面,便印了個深深的腳印。
那婢女睡得迷糊,突然被人拉起,嚇的不輕。連梟面色如那雪一樣,蒼白而冷得刺骨,一對長眸如鷹隼銳利,盯著她問道,“胭脂在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