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虧待自己,剋制自己的人,這般想著,雖覺此舉不妥,但他卻非但沒才收回那手,反倒很是囂張地在慧安那光滑的烏髮間細細摩娑了幾下。見慧安瞪大了眼睛瞧著自己,那樣子實在可憐,不由心中大樂,手下一個用力,揉弄了幾下,登時慧安那一頭光潔的烏髮便被他弄的毛絨絨,猶如鳥窩。見慧安兀自愣著,那樣子真是又呆又傻,他便忍不住揚唇一笑,道:“在看什麼?”
慧安這會子腦子有些轉不過彎來,至於在看什麼,眼前就只這一尊活佛,她除了看他還能看何?如此瞧他,那膚質可真是好,細膩而平滑,面部桂角分明,飽滿的額頭,高挺的鼻樑,深幽的瞳眸,堅毅的下巴,紅潤的嘴唇,潔白而光亮的牙齒……等等,牙齒?慧安一愣,這才發覺關元鶴竟是在笑!她後知後覺的有了此發觀,只覺那小心肝砰砰亂跳,接下來應該作何反應,他方才又問了什麼她是完全不記得了……她只能怔怔地瞧著關元鶴,不停感嘆。早就知道此人生了一副好皮囊,沒想到笑起來竟會好看成這般。唇角微微上挑,露出漂亮整齊的牙齒,那笑猶如深湖霧散露出一池碧波,宛若白雪冰封一道暖陽金光,笑中尤見冷肅之氣,但卻又盪漾出難得一見的柔和。慧安只覺眼前人恍若妖孽,正散發著勾魂奪魄的魅力,心漏跳了數拍,哪裡還能注意到頭髮早被某人揉成了一捧鳥窩。
“哎喲。”
慧安是被關元鶴的一記爆粟給打醒的,待她揉著發痛的眉心驚呼著醒過神來,關元鶴已在馬車一側坐下。想到方才這人又罵自己笨蛋,慧安不由嘟了嘟嘴,只覺這人三次能有兩次都罵她笨,豈不知分明就是他與她命中犯衝,不然怎就每每遇上她總有倒黴事?如此想著,就算是美色當前也沒啥念想了,故而慧安見關元鶴大咧咧坐下,自己也就一屁股生在了另一邊,斜著眼瞧他,道:“你是來報昨兒那仇的?真小氣!總說我笨你還敲,疼死了!”
關元鶴聞言卻是挑眉,道:“你還知道疼?”見慧安不解,便又道:“手!”這下慧安就更納悶了,倒是關元鶴見她一直愣愣的全然沒有平日的機靈勁兒,便自懷中摸出一個青瓷纏枝小瓶來,沒好氣地扔了過去,道:“自己抹抹吧 。”
慧安這才明白過來,心裡一喜,又狐疑地瞄了關元鶴一眼,這才慢騰騰地拔了瓶塞子,當即一股藥香便散了出來,慧安一樂,她那手腕方才被汪老二一陣死捏,還真是蠻痛的。於是她扣了瓷瓶口子就往手腕的紫痕上倒,誰知這一倒,“嘩啦” 一下,藥瓶中的紅色藥油竟全流了出來,直弄的她一手一身皆是。慧安原以為那瓶中裝的乃是藥膏子,這才整個顛倒過來往手腕上磕,哪裡想到竟會是藥油,登時一個傻眼愣在那裡。
“你還能再笨一點嗎?真是平白糟蹋了好東西!”
那藥油乃是數十種名貴草藥炮製後經繁雜工序將其中精華分融入精油中,才提煉成的,比一般的藥膏卻是更具滲透性,對磕碰的青腫以及止血都是有奇效。他一共也就有這麼兩瓶子,一直極為珍惜。
因他這般武將平日多接觸兵器刀刃,免不了會磕碰受傷,故而身邊總是常年都帶著傷藥的。今日他本是聽說趙大鴻剛押了撥拓彥出牢,便被汪楊松給堵了個正著。一來不殺梭拓彥是他的主張,再來賢康帝新任命的京畿衛統領趙大鴻卻是從他東征軍中升上來的,他怕趙大鴻情急之下鬧出人命,這才匆匆趕了過來。誰知倒叫他看見慧安甩著九節鞭險些將趙大鴻拉下囚車那一幕,接著他見汪楊松情急之下使勁攥著慧安的手腕,便知她定然受了傷。
不知出於什麼緣由,竟跟上了馬車,還頗為好心地奉上了藥油。只如今他見慧安將藥油倒的四處都是,又一臉呆愕地坐著,卻是有些無奈。他一面嚷了一句,一面卻執起了慧安的手,幫她將右手上的藥油往左手腕上勻了些,接著便專注地給她揉搓右手腕上的紫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