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疼得更厲害,歇一下疼一下,抽抽地往心窩子裡鑽。顧雲夢都忘了肚子裡還有這麼多疑問,就是好想見那些人。
好想見阿爹,好想見晚師叔,好想見師兄門,好想見掌門,好想見……琴白……
每次被掌門抓了逃課,都是阿爹護著我;每次被阿爹訓了,都是晚師叔護著我;每次被晚師叔訓了,都是師兄們偷偷給我送飯;可是後來,就離開了唐門,那些熟悉的人,一個一個都不在身邊,不管是被醉仙樓的假趙四九嚇到也好,是被莫名其妙的人綁到小世界也好,是被一個活死人抱過也好,是在皇宮裡聽天子說話也好,是被魔修抓走也好……
離開唐門以後,大家都不能再護著他了。
還好還有琴白。
不是說跟我定了共生契約了麼,為什麼越來越遠啊。
為什麼你一靠近我,我就痛得昏死過去,那我現在痛得這麼厲害,是不是因為你就在身邊?
琴白,你到底在哪裡啊……
你是因為我沒有向你好好說過唐門的事所以生氣了嗎?走了嗎?不再來找我了嗎?
我會同你好好解釋的,如果……還有機會的話……
趙四九看顧雲夢痛成那樣,心下其實覺得有些微妙。畢竟他從書上看來的講法,魔性被誘出的魔君,不應該是這副模樣。他強灌顧雲夢喝下的,正是源自他贈與方宇清那本《洪荒逍遙神通訣》的藥引。
當初這本書被方宇清拿來向琴白獻寶,琴白粗略瞥了一眼已是被這其中內容所震驚。但有所不知的是這本書另還有下半本,趙四九當初就是留了一手,把半本扣下了,從招攬方宇清那刻起,就防著他,怕他動了魔君的傳承。
這本書的下半部正是詳細記載了魔君的傳承和仙君的誕臨等等細枝末節,看似嘈雜瑣碎,其實是此書最絕密的部分。
據書上所述,魔君的傳承,分為兩種,除卻先天傳承,另一種就是將現世魔君在接受傳承之前殺掉,用藥引將他的魔性引出來,加上傳承所用的萬人骨血,以聚靈陣為輔,將傳承逆轉到另一人身上。新受傳承者逆天行道,需自損一處,權當是獻祭於天道。
趙四九為了這一天,早早的就把雙目挖了,雖然還能看得見東西,到底是換了一副滲人的白招子。
只是書上也說了,被誘出魔性的魔君,算是半魔之體,凡夫俗子難以近身,狂性大發、嗜殺好血,魔力彙集而人處於一種極度癲狂的狀態,多易喜極而泣。
可顧雲夢的狀態,怎麼看,都相差得有些遠。
趙四九打著扇子想了想,多半是因為他在藥里加了些料,毒性發作惹的吧。
反正看人痛苦也是樂子,偏好屋裡還放著一張貴妃榻,趙四九他愛躺就躺,愛坐就坐。還叫人滷了些人的心肝肺送來,拿筷子一點一點地吃著。
他這人從來不嫌事多,看顧雲夢痛得一抽一抽的,更是有一搭沒一搭地跟顧雲夢聊起來。多半時候顧雲夢是痛得顧不上他說了什麼,空有趙四九自言自語,他聲音清脆字字珠璣,只是其中內容,剜心剜骨。
“你知道這一碟是什麼麼?”趙四九拿筷子點了一下碟子,“怕你想不到,我還是告訴你好了。”他看著顧雲夢痛得抽搐的臉,微微一笑,“這是你同門師兄弟的心肝肺,我叫人全挖出來了,但是誰,我就對不上號了,你們唐門死了太多人,就算是我趙四九,也是記不得的。”
顧雲夢剛剛痛過一陣大的,微微喘口氣的間隙,聽到他這麼說,心裡直打了個咯楞:大師兄……大師兄也死了嗎?他還記得他離開唐門前那一天,泡在後山偷懶,是大師兄叫他去掌門那裡。那是他們最後一次見了吧。平日裡大師兄一直掌管著竹熊,他心癢癢地問大師兄要一隻抱也不行,後來在小世界裡好容易抱了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