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你這裡的人抬了個小搖籃,我覺著怪好看的,只是沒瞧清楚,便想再過來仔細瞧瞧。”
阿嬌臉色瞬間變了變,轉眼又笑吟吟地,向阿寶招招手,道:“我正想著過幾日與你說,來,我領你去看。”屏退眾人,牽著阿寶的手,將阿寶領到了東廂房內。
東廂房被佈置成了小娃娃的臥房,裡頭擺放的都是小娃娃用的各色物事。小木床、小搖籃、小小的桌椅板凳一應俱全,小衣衫、小包被自不必說,便是布老虎與撥浪鼓等小玩意兒也都擺放了許多。
阿嬌看阿寶一臉震驚,夢遊似的輕笑一聲:“你看這裡好不好?原本我放心不下,想要擺放在自己的臥房內,在我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看著才能放心……但他說我身子不好,怕小娃娃吵鬧要害我歇不好睡不好,因此只能讓小娃娃及奶孃住到這廂房裡了。”
阿寶似乎聽懂了,又似乎沒聽懂,嘴裡卻說不出話來,只抬眼去看著阿嬌。阿嬌兩眼發亮,聲音發顫,臉色煞白,偏又笑笑的,來拉阿寶的手,道:“好妹妹……他難道沒有和你說麼?你難道還不明白麼?你的孩兒生下來要交給我來養呢。”
阿寶想笑,卻沒笑出來,也無力甩開阿嬌的手,只喃喃問:“你們為什麼要這樣?你們又憑什麼?為何我卻不知道?”
阿嬌聲音極其溫柔,似是哄淘氣的小孩兒般:“唉,我當你已經知曉了……大約是他怕你想不開,才拖延到如今也沒說……你也莫要動氣,聽我慢慢說與你聽。”
阿寶身子軟的沒有一絲一毫的力氣,被阿嬌伸手一拉,便軟軟地癱坐在小床上。阿嬌拉著阿寶的手,貼著阿寶的身子,軟軟地跪倒在她身下,再抬頭時,已是滿臉的淚。她把臉偎在阿寶的腿上,道:“當初我被賣入青樓為官妓,你不知道我在那裡過的是什麼日子……也因為那一段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賣笑賣身的日子,使我對男女之事厭惡至極……我與他,我與他二人即便深愛彼此,但卻少有男女之事……
“我在青樓中時,又被那裡的媽媽灌了涼藥,以致無法生養,他原也說過,即使我一輩子不生養也不打緊,只是我總覺得心裡對不起他……但若要讓我抱養不相干的女子生的、與我莫家沒有一絲血脈的孩子,我又不甘心,因此,想來想去,便想到了你……他原本也不願意,但拗不過我求他……阿寶,姐姐姐夫對不起你……不過你放心,我會將你的孩兒當做自己的孩兒一樣疼愛——”
阿寶想將膝頭上的阿嬌推開,奈何手腳沒有一絲的力氣,胸口上似乎有人拿著大錘在敲打般地鈍痛,心中覺得阿嬌的話荒誕透頂,急欲反擊她,但一堆話湧上唇邊,卻又不知從哪一句說起,只能大口大口地喘氣,喘了許久,方自言自語道:“我的孩兒養下來要交給你?你們自說自話,竟連問都不問我?我成了什麼了?他是為了我腹中的孩兒才與我在一起的?你們兩個合起來算計我?他也算計我”
阿嬌擦擦眼淚,哽咽道:“我與他都對不起你!我其實心裡也不好受,只是事已至此,再也沒有後悔藥可吃,將來生好孩兒,你若願意留在府中最好……若是不願意再見到我們,我也可以叫人護送你去山東找大姐,也可護送你去西北找姜小八——”
阿寶有一剎那希望自己能快快死掉,好聽不到阿嬌口中吐出的那些源源不斷的話語。但她終究還是沒有死掉,她只記得自己拼盡全身力氣猛地推開阿嬌,冷笑著說了一句:“爹爹怎麼就生出你這種齷蹉女兒!只會用些齷蹉心思來算計自己家人,當真令人噁心得很!他既然深愛你,你還有什麼不知足?你還有什麼不知足!竟然來害我!我在你眼裡是個什麼!從此你我不再是姐妹!”又依稀記得自己似乎彎腰嘔了一陣,這才搖搖晃晃地從東廂房裡扶著牆出來。
出來時她的臉色想來不好,因為正候在外頭的桑果見著她立時嚇得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