穗垂下來,低低遮在了前簷。
一直以為是個男的,到現在看到那唯一裸露在外的纖細的赤足,她才肯相信什缽苾所說,是個女子。
步輦後面又是一個頭臉皆掩的黑衣服人,手裡拄著根細長的黑色木杖。
安逝仔細瞧了瞧,那木杖好生眼熟?
……桂婆婆?不是吧!
由頡利領頭,所有人此時齊齊右手叩胸,啪!整齊的行禮。
她一愣。看來這神抓薩滿在突厥的地位,不是一般的高啊。
薩滿從步輦上靈巧的跳下來,腰間的銅鈴又帶出陣陣晃響。她朝頡利略頷一頷首,手一揚,咚——咚咚——咚——巨鼓響起有力的節奏。
在所有人的注目下,她來到神案前,左手抓起一隻懸了很多小鐵環的小鼓,右手執鼓鞭,和著大鼓威揚的節奏,手中輕敲,圍著神案跳起舞來。
“賽呼斯——”大漢們沉沉低喚,像是請求神靈。
五彩條裙上的青銅鏡耀耀生光,神秘,原始,蠱惑。
夕暉散盡。
平定南方
祭祀結束,安逝牢牢盯著薩滿一行,悄悄跟了出來。
已是天黑,所幸他們始終提著幾隻古樸的銅製風燈,時遠時近總能銜上。
一會兒,燈停止不動了。她勒韁原地停留一陣,想想必是他們已經發現了她,索性拍馬迎了上去。
果然,抬著步輦的一名大漢道:“你一路跟著我們,是何意圖?”
安逝打了個拱,以突厥語回道:“我從中原趕到這裡,只想請神抓薩滿幫個忙。”
大漢道:“你請回吧!”
拒絕得夠直接。她早有預料,瞟瞟步輦上一動不動的黑篷人,“薩滿不答應,我是不會死心的。”
手持木杖的人上前:“你纏著也沒用。”
沙啞的聲音證實了她心頭的猜測:“桂婆婆!”
桂婆婆停了停,才道:“不用跟我裝熟,我不認識你。”
安逝已經笑起來了:“桂婆婆——咱倆既是相識,何必這麼見外?”
桂婆婆“嚯”了一聲,不再說話。
安逝直視向薩滿,眼神清楚而又堅定:“我知道薩滿大人非大事不動,但這件事只有神抓薩滿能做到。若肯成全,我也願答應一件事作為交換。”
大漢哈哈:“好大的口氣!有什麼是伊都幹辦不到的,要你來做?”
她驀然想起這裡的人對神抓薩滿原是有尊稱的,男的稱“博”,女的稱“伊都幹”。
稍稍汗顏了一下,馬上順口改了稱呼:“老鼠都有幫助大象的時候,你怎麼知道我幫不上伊都乾的忙?”
大漢皺皺眉:“大……象?”
暈——突厥人估計沒有見過大象的,她趕緊要換個比喻,卻聽步輦上的人發話:“你手上戴著的……可是‘九鼎’?”
那聲氣,彷彿已經多年沒有說過話,要很努力很努力才能發音出來的樣子。
安逝點頭,這是她故意戴的,幾個月來多次為她大開方便之門——只是沒想到伊都幹也認識。
“突利可汗……給你的?”伊都幹又道。
“啊,是。”
忽然間靜了幾秒,未等她回過味兒來,伊都幹突道:“桂婆婆,這個人擾了我的駕,我不想再看見他。”
什,麼,意,思~~?
眼見桂婆婆連同她的烏木杖緩緩逼近,安逝明白過來:“幹什麼!不幫忙也用不著隨便殺人吧!”
沒人答她。
桂婆婆動作狂慢的走近,與她在幽州那天甩掉自己的光速簡直成無窮反比……她霎時領悟,感激的送給桂婆婆一個秋天裡的波菜,跳上馬打算快溜——
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