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滎陽海戰
前面是一排又一排的長槍,長槍旁豎著盾牌,盾牌後面站著弓箭手。
隋軍方陣刷刷向前,腳下發出整齊的響聲,頭頂騰起漫天的灰塵,迅速朝前移動。
張須陀騎著馬,透過身邊的軍鼓手,有條不紊的指揮著方陣向前推進。權力和指令,由他的吼聲和豎著的戰刀、青筋暴跳的右手上發出,那些聲音和動作是簡潔的,充滿了自信的簡潔。爬了五、六道刀痕的臉上,有種殘酷血腥的意味。
當翟讓率領著上萬人馬浩浩蕩蕩奔殺過來時,這種看不見的血腥就開始暴露在陽光之下。
“前進——”軍刀一指,軍鼓變音,隨著“咚咚、咚咚”的響聲,方陣步伐開始加快,與瓦崗軍的前沿廝殺在一起,如同水與火的較量,不是你殺了我,就是我滅了你。
瓦崗的長槍手投過來一枚枚呼嘯的長槍,隋軍射出去一排排密如雹雨的弓箭,處處濺血,互不相讓。
張須陀大吼一聲,軍鼓更加急劇的響起,隋軍前排槍手出動,瓦崗豎起了盾牌;第二排的長槍手又從前排空隙鑽出,向瓦崗軍盾牌的側翼亂戳,瓦崗前排抵擋不住,連退了十幾步才穩住陣腳;第三排長槍緊緊貼了上來,頭頂上又是一陣箭雨。
瓦崗軍終於招架不住,像浪一般一波又一波的往後退去,但陣形並未散亂。
張須陀又一揮軍刀,隋軍所有長槍向前,形成了一坐槍的樹林,排山倒海般衝擊而來。瓦崗前鋒最終敗退,上萬人轉身向後逃奔。
“騎兵出擊!”隨著一聲大喊,隋軍數千輕騎吶喊著衝出,向後逃的瓦崗軍殺將過去。
兩軍在原野上奔跑,一方且戰且退,另一方強有力的推進,迅速離開了原來戰場十幾裡地。
高崗之上。
一個嬌小的人影遠眺著奔騰而來的人馬,笑道:“翟伯伯做得不錯啊。請君入甕。”
劉黑闥挑挑眉:“請君入甕?”
“就是武則天時期——”安逝突然住嘴,武則天這會兒還沒出聲呢,“唉,反正就是讓他們乖乖進入我們包圍之中的意思啦。”
劉黑闥點頭:“要是張須陀像往常作戰一樣領著騎兵衝在最前面,那他肯定就能發現不對勁了。”
“所謂‘驕兵必敗’,正有它的道理。”安逝看著張的騎兵步兵呼啦啦越過大海寺,搖了搖頭:“天意如此。”
此刻,李密帶著數十名遊騎和一千名士兵正從大海寺北面的樹林裡衝出,出現在隋軍步兵方陣的後頭。
如同一把巨大的白刃插入背後,瓦崗步騎揮舞著刀槍猛砍狠戳,大批隋軍步兵來不及轉身便中刃倒下。張須陀勒馬轉身,拼命地去堵驚惶失措的步兵們。
還沒等他下一道完整的命令,身後的騎兵又亂哄哄地向步兵退縮,左右兩邊的軍士們也驚惶騷動起來——廣闊的原野上,有三支瓦崗軍,正從東西南三個方向滾滾殺來:
南面是反身拒戰的翟讓部,約上萬軍士;
西面是從一處窪地殺出的徐世勣部,有五千人馬;
東面是從一條水溝跳出的王伯當部,率三千將士。
這三支瓦崗軍很快殺了過來,將隋軍團團圍住,又不斷派精銳兇猛的突入隋軍陣內,把隋軍衝得步騎交錯,互相踐踏,亂作一團。
“安姑娘,你怎麼啦?”劉黑闥正自高興己方形勢大好,恨不得下去殺個兩手,無意中卻看到安逝竟臉色發白,唇間更是無一絲血色,不由駭然:“哪裡不舒服?”
“沒事。”安逝勉強笑笑,把目光調回戰場,心中努力抑住作嘔的衝動:一將功成萬骨枯,原來真的如此血腥。
劉黑闥猜到幾分,暗道如此一個小小十來歲女娃兒,縱是聰明絕頂、天分再高,碰到這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