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花徑旁一綠衣跟一紅衣姑娘正在玩鬥百草。
紅衣姑娘背對著門,伸手拿著挖出來的那種長了很多細長葉子的草,讓綠衣姑娘隨手掐去一截,然後由其猜長短。綠衣姑娘屢猜不中,十分氣惱,叫道:“紅線,為什麼儂猜那麼準,我偏不中?”
紅衣姑娘答:“但凡這種草,只要熟悉它的形狀、葉子大小,就約略知道基本長單還是長雙呀。你仔細觀察便易猜了。”
綠衣姑娘撇撇嘴:“不玩了,我上街看蘭花去。”
“府中不是有很多麼。”
“也順便看看人嘛。”
“譁,什麼時候我們大家都不是人了?”
綠衣姑娘又氣又笑,抓抓頭,轉身衝了出去。
“阿碧!”紅衣姑娘跺跺腳,跟著追出門來。
紅拂失笑,剛欲上前跟世勣打招呼,卻見青年難得發呆地看著紅衣少女消失的方向,突地拔足狂奔。
紅拂趕緊閃到一旁,看看前面,又看看被世勣棄置一旁的坐騎,喃喃道:“要追人的話,騎上馬不是更快些麼?”
回頭看夫婿,發現他正望著不遠的正門,一副沉思、又帶了點惘然的模樣。
英雄惜英雄,古今皆然。
只是,一人已去,徒留空嘆。
街尾馬蹄聲輕傳,她舉目而望,一喜:“安弟!”
“紅拂姐!”安逝綻出笑顏,跳下:“李將軍,你們怎麼在這兒?”
“路過,路過。”她答:“你呢?”
安逝從馬背上解下一個紅紗彩金的盒子:“阿碧說要看看,我帶過來給她。”
“呀,這不是御賜之物麼?”紅拂掀開盒蓋,裡面有人工捏做的毒蟲如蜈蚣蛇蠍,毒蟲被葵、艾葉所圍,正中是菖蒲紮成的天師馭虎像:“皇上浴蘭令節賜給王公群臣的,你也得了?”
“大哥著人送出來的。”
紅拂輕笑:“秦王真是有心。他身子可大好了?”
“上月已好的差不多了。倒是王妃,為了照顧他染了寒氣,近日才見好些。”
李靖道:“大理寺一直沒有結果,唐儉卻也不急,剛才還看王績拉他喝酒去。”
安逝只是笑笑。
紅拂道:“照我說,鴆酒案拖久些也好,天策上將依舊是天策上將,太子仍然位居東宮,大家都消停。”
李靖搖頭:“這是聖上強壓下來的結果,恐怕——”
紅拂瞧了瞧夫婿的臉色,心有靈犀的撿了別個話題:“剛剛有一個叫阿碧的姑娘出去,不知是不是你要找的那個。”
“哦也許吧,”安逝當作什麼都沒聽見:“沒關係,還得找阿朱問點事呢。”
“恭喜阿朱姑娘,接掌紫上令。”
“褚大人見笑。”
“他走了?”
“留下紫上令後再無蹤跡,聽說總管和杜司馬先前均勸過他離開長安。”
“……那麼,阿朱姑娘對我們的提議……”
“請容婢子再思索幾日。”
“這是自然。主子一早吩咐,不可勉強。”
“請轉告殿下,阿朱若答應,必是為了總管。”
“我明白。……有人來了,告辭。”
玄影閃逝間,門同時被敲響。
“請進。”
“阿朱,我怎麼找也找不到一個人的下葬之處。幫個忙吧。”
不知何時已經入夏。
六月初的天氣,印象中碧綠遮天的湖中不見一枝荷苞,不見一蓬蓮子。只遠處還竭力生長著一些荷梗,一兩隻水鳥棲息在上頭。
彷彿曲終人散後的舞臺,滿湖精疲力竭的模樣。
安逝滿腹的心事像忽而洩了氣的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