球,片刻後終於打起精神,問的卻是:“太子殿下的花匠呢?”
“啊,不能請你用碧筒杯喝酒了。”建成立在前面,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背朝著她:“要不要喝點別的嚐嚐?”
“不了,謝殿下美意。”
漲綠煙深,春色遲暮。
“……殿下。”
“嗯?”
“秦青他……的墳……在哪兒?”
“呵,呵呵。”肩膀聳動了兩下,他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笑話般不可抑制地笑起來:“你問他?”
“是的。”
他忽而返過身來,猛然扣住她雙臂:“你問他?你居然敢問他?你居然敢跑到我面前來問他?”
安逝先被他低狠戾色的語氣嚇了一跳,胳膊生疼,她哼一下不甘示弱:“你是他什麼人?我又為什麼不敢問他?”
“若非因你,他又怎會死?”
她眼中倏而黯了一下,然而旋即滿臉嘲諷地道:“他真是因我而死的麼?太、子、殿、下!”
建成突然鬆了手,剛才那種隱忍的暴烈一下子全部蒸發了,彷彿就要噴發的火山莫名恢復了平靜。
他別過臉:“我沒料到……他居然是那樣一個……那樣一個……”
“那樣一個驕傲到骨子裡去的人。”她定定地看著他:“他只是個認死理的孩子啊……透明如玻璃……你怎麼捨得親手把他打碎?”
“不是我,不是我……我不想的。可是,”男人已經很好的控制住了不小心洩漏的情緒,只是語調依舊顫抖:“我是誰?我是大唐的儲君,當朝的太子!這樣的身份……你明白嗎?”
她無言以對。
這本來,從一開始,就是一場悲劇。
“你以為我不懂他,他也以為我不懂他……你們不是我,又怎麼知道我到底懂還是不懂?只是,懂與不懂是一回事,做與怎麼做,又是另一回事了。”
她嗤笑:“既然懂,卻什麼都不做,比起不懂才不做來,不是更讓人厭惡。”
“那麼我問你,安姑娘,”太子冷笑起來:“你明知我那二弟喜歡你,你又做過什麼?離開他一走了之?或乾脆跟了他做他的妃子?我看你同樣是裝糊塗的高手吧!”
“你——”她閉了閉眼,調整呼吸,竭力使表情回覆淡然:“如果你懂他——”
“好了,不要再說這個了。”顯然建成此刻無意以打擊她為樂,揮了一下手,重新望向湖面。
但願西湖化做酒,一浪來時一口吞。
要是憂愁煩惱、悲哀苦澀也能一口吞下去就好了,她想。
不要這麼絲絲繞繞,慢慢侵浸。
“……那個……那次夜宴,你到底是下毒了,還是沒下?”
他哼道:“如果他真喝了我為他準備的毒酒,他還能活著回去麼。”
她揣測著他的語氣,結合後來世民說的一些宴席上的疑點,猶不能十分把握:“果真下了?”
他坐下,十指交叉放在膝前:“簡單來說,我下了,不過他喝的是沒下毒的那杯,然後假裝中毒,回去了。”微微一笑:“他能想出這個法子,倒出乎我意料之外呢。”
陰差陽錯,她想,難怪皇帝大怒下令調查時東宮只是象徵性地喊了幾下冤,李元吉那個最按捺不住性子的居然也沒跳出來指鼻子罵人。不過這樣一來,雙方的矛盾也明明實實地擺到了檯面上,顯然已經進入白熱化。
既然此刻的太子這麼明白坦率——雖然不知道原因——但若不把一直疑惑的一個問題提出來就太對不起自己了:“之前你局勢一片大好,為何還要下毒?”不是自砸招牌麼?
建成的手往袖口摸了一摸:“你不知道?”
“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