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跌跌撞撞出去,我腿下使力把她掃倒,旋即扭住她手臂,她亦扣住我左臂,不可置信地瞪著我。她發現我故意擾亂她情緒,也發現我左臂恢復了五成力氣。
“譚小流,你怎麼手下輕飄飄的,一點勁兒都沒有。”
“怎麼可能?明明那天你還不行的,專門試我?在遷延巷呢?他們有槍!你算好了?”
那晚只是恰好被子彈擊中左肩而已。我冷笑,
“打野拳還行,你到底不入流。”
“啊!”譚小流低吼一聲,被我激怒。
其實我再怎麼練,體力終歸不如。只能激怒她,讓她這樣猛擊猛打,自亂陣腳。譚小流僥倖解鎖,不等站起來,又被我按在地上,猛擊幾拳。譚小流如困獸猶鬥,用關節處擋我,硬挨這幾下。
時間一長,我力氣已經不足。鎖住她手臂,腿卡住,半壓在她身上。未及我鎖穩,她硬掙起來,肩膀重重撞在我頭上。我吃痛手下一鬆,她已脫出來。我忙退開,她一個鯉魚打挺也站起,向我撲來。不妨被她踢中左肩,撞在落地窗上。
這一腳勁力非常,我聽見左肩肩骨碎裂發出的咔嚓聲。身後玻璃碎裂,我猛拽住窗簾,手臂隔著窗簾攔在鋁合金窗框上,才算停下。身後是玻璃跌落的聲響。碎裂的大塊玻璃割破襯衣,背後一陣涼。譚小流家在六樓。這個高度摔下去不死也廢了。暗自心驚。
不等我站穩,譚小流又猛撲過來,我退出一步,正被譚小流扣在鋁合金窗框上。她用手肘頂在我胸口,手臂一緊,就將我喉嚨鎖住。我左手邊是空洞的視窗,不斷有風鼓起來,譚小流就站在我右首,我忍痛抬起右臂也鎖住她。喉嚨被卡得越來越緊,又是痛,又是呼吸困難。越是痛苦越下了狠勁。我能感受到譚小流也是同樣,垂死掙扎,反而比平時力氣更強。譚小流知道我左肩骨折,拽住我左臂。劇烈的疼痛,我忍不住喊起來,聲音被她扼在喉嚨裡。
劇痛之下,我帶著她的身體猛向後撞,她撞在窗戶上發出一聲悶哼,更加大力氣。再撐不住,我猛地旋身,帶著她翻向沒有窗戶的一邊。她背衝著虛空撞出去,一瞬間鬆了手,我右臂捲住窗簾,她也忙用左手卡住窗框,卻被我一撞的力氣脫了手。這一撞,暫攔下我的衝勁。我右臂卷著窗簾一蕩,窗簾卡在窗框上,腹部擦到窗框殘留的玻璃碎渣,終於停下來,譚小流人已經在窗外,緊拽著我襯衣。窗簾不過用小夾子掛接,怎麼撐得住兩個人的重量,從最角落端逐個扯掉。我右臂運力,將身體收縮,左腿掃上窗框,半跪在窗沿。這時候已經顧不上硌在金屬窗框和玻璃刺入肉裡的痛。背後譚小流拽著我襯衣往上攀,我右手攀在窗框上,運力將右腿縮回。窗簾豁然墜落,我重心不穩,加上譚小流的力道,向下一墜,摔在碎玻璃裡。碎玻璃被掃出窗外,傳來落地的粉碎聲,聽起來是那樣遠。就這時原本已被割破的襯衣發出裂帛之聲,拉扯著我的面板,身後一涼。慘叫聲稍縱即逝。
我用盡最後的力氣,左腿勾在窗沿,右臂攔在窗框上,右腳蹬著牆面,翻進房間。
躺在地上,渾身已經虛脫。
咳嗽,像捲到岸上將死的魚,張大口,風倒灌進火辣辣的喉嚨。
三扇落地窗,一扇映著洗手間的光亮,一扇空洞地通向夜空,另一扇被孤零零飄搖的窗簾遮擋著若隱若現。
我以為自己無能為力是因為太多真相被掩蓋了,無法看清。但當看清了,才感到更多莫可奈何。
翻身伏在視窗往下看,後面是一道圍牆。一具黑黢黢的人體大字型躺在樓房和圍牆的間隔裡,淹沒在黑暗裡,永劫不復。
一步踏錯,即是深淵。其實我們都已置身谷底。
☆、爆炸
“是,是,南姐,我到了。”
“注意樂姐在譚小流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