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大亮,卻未有任何訊息傳回來。恪寧靜靜的坐著。只聽著那西洋鐘的走針“滴答滴答”的。彷彿過了很久,日影又將西斜。
“福晉!宮裡有信兒了。”阿奇進來附在她耳邊說。恪寧聽了,面色稍緩和了一些。
“還有才剛側福晉過來問您來著,我就和她說您身子不好,已經歇了。”
“哦。”恪寧聽到這,微微笑了。
“就像您說的,沒過一會兒,側福晉屋裡的的倩兒就去找蘭貞了。還說什麼,幾日不見敘敘舊。福晉,”阿奇看恪寧嘴角還有笑意,有點奇怪道:“這個蘭貞,會不會是……”
“蘭貞的事你不用緊張,就當做我們什麼都不知道吧。”恪寧莞爾,吩咐她去端些點心來。她並不餓,只是覺得心裡像燒了一把旺火,熱燎燎的,虛的讓她不知道拿什麼填補。
胤禛捎口信對她說,不要擔心自己。可是整整三天,他都沒有回來。三天,日升月落。像度過了千年一樣漫長。她幾乎要像書案上的燭火一樣被黑暗淹沒了。她不肯睡,只是死死的撐著,想看他完完好好的回來。但等回來的不是他,是讓她看了膽戰心驚的人。
乾清宮總管魏珠。他出現,並且穿著便裝。讓恪寧心裡不安起來。
“四福晉,您看,今天這是……”他說話的語氣也不像平常。“請您進宮一趟。萬歲爺說不能張揚。”
“唔。”她木著臉回應。也來不收拾,跟著他出來。一乘輕便小轎。她禁不住哆嗦起來。忽然回身抓住魏珠。
“怎麼了。這到底是怎麼了?”
魏珠被她嚇了一跳。看他也是一副噤若寒蟬的樣子。恪寧幾乎要相信自己的猜測。
“您就別問了!到了就知道了。”魏珠並不回答她,吩咐奴才來攙著她上轎。恪寧卻執拗的不肯。仍然死死盯著魏珠。
“小主子,這都是萬歲爺的意思,您信了奴才,等到了地方,您就都明白了。奴才只是本分做事,其他的,真是什麼都不知道。”
“恐怕是要諳達多擔待了。”恪寧明白宮裡的規矩。這一句“諳達”叫的魏珠慌的俯下身,扶她上轎。
天色微明,這乘小轎趁著淡淡晨霧進入了紫禁城。
恪寧不敢看,只在心裡盤算,這轎子轉了幾個彎,大概走了多長時間。最後小轎落地。她心裡不免一驚。若是心裡算得不錯,這豈不是,
承乾宮。
當年孝懿皇后辭世,這裡的正殿都一直空著。怎麼皇帝會在這兒?恪寧有些不信,等下了轎,卻不由得不信了。
魏珠躬身請恪寧進去。隨即掩上了朱漆大門。空落落的宮苑,彷彿與世隔絕。恪寧怎麼也掩不住心裡的緊張,期期艾艾的向前走,花盆底扣在那地磚上,發出清晰悲涼的聲響。
那窗欞下皇帝的背影遮住了一片光線。不知為什麼,竟讓恪寧覺得好似時光倒轉。
她剛要張口請安。卻聽皇帝說:“近來,總是想起過去的人。所以就忍不住來了這裡。”
“也不知道是不是蒼天罰我,總是讓他們先我而去。”皇帝撫著案上一把琴。微一用力,“嘣”的一聲,卻是啞了。
“我累了一生,到頭來卻連自己的孩子也保不住,也管不了。原來,我是連這點本事都沒有。”
“皇阿瑪。”恪寧不知道該什麼,也不知道皇帝是說十八阿哥,還是說太子。
“寧兒,怎麼你就不是,朕的兒子呢。”皇帝轉過身來。揹著光,恪寧看不清他的樣子,只好向前幾步,行了個雙安。再抬頭,正迎上他的眼光。恪寧覺得自己都要不認識這個老人了。衰老竟然能使一個人變得如此陌生。恪寧回想父親,可是他不像這樣。皇帝身上的是一種精神上的衰退。這一刻他褪去了帝王的外衣,成了一個普普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