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最後,決定說女人,逐個說有過性關係的女人。僅就知道名字的物件而言,數量沒有幾個。星野屈指數了數,六個。若加上不知道名字的,數量可就多了,這個且略而不談。
“跟石頭談以前睡過的女人,我是覺得意思不大,”星野說,“作為石頭君你一大清早也未必樂意聽,可是除此之外實在想不起說什麼好,再說你石頭君偶爾聽一聽這軟綿綿的故事也沒什麼不好。僅供參考。”
星野順著記憶的鏈條講起了這方面的奇聞逸事,盡記憶所及講得詳細而具體。最初是上高中的時候,騎摩托胡作非為那陣子。對方是個比自己年長三歲的女子,一個在歧阜市內酒吧打工的女孩。時間雖短,但也算是同居來著。不料對方過於投入,竟說出要死要活的話來,又說給家裡打電話,又說父母不同意。於是覺得麻煩,加上正好高中畢業,就不管三七二十一進了自衛隊。入伍後馬上被調往山梨兵營,同她之間的關係就此了結,再沒見面。
“所以嘛,怕麻煩是我星野君人生中的關鍵詞,”星野向石頭解釋說,“事情稍一糾纏不清就一溜煙逃走。非我自吹,逃的速度可是很快的。所以,這以前窮追猛打刨根問底的事一次也沒幹過。這是我星野君的問題點。”
第二個是在山梨兵營附近認識的女孩。輪休那天在路旁幫她換五十鈴ALTO輪胎,由此要好起來。比自己大一歲,是護士學校的學生。
“女孩性格不錯,”星野對石頭說,“Ru房大大的,很重感情。也喜歡幹那個。我也才十九歲,見了面一整天蒙著被子大幹特幹。不料這人嫉妒心強得不得了,輪休日一天不見就囉囉嗦嗦問個沒完,什麼去哪裡了、幹什麼了、見誰了。總之就是拷問。如實回答也硬是不肯相信。這麼著,最後還是分手了。交往了一年多……石頭君你如何我自是不知,我可是最受不了人家這個那個絮絮叨叨問個沒完。簡直透不過氣。只好落荒而逃。進自衛隊就有這個好處,一有什麼就縮排去不出來,等燒退了才冒頭。對方沒辦法出手。如果想和女人一刀兩斷,最好進自衛隊。你石頭君也牢記為妙。總叫挖壕和背沙囊倒不是滋味……”
以石頭為物件述說的時間裡,星野再次痛感自己過去幹的幾乎全是不三不四的勾當。所交往的六人之中,至少有四人是脾氣好的女孩(另外兩個客觀地說性格是、好像多少存在問題)。總的說來她們待自己都很親切,雖說算不上是令人屏息的美女,但都相當可愛,那種事上也讓自己幹個盡興,即使自己嫌麻煩省去前戲也從不抱怨。休息日給做好吃的,過生日給買禮物,發工資前還借錢給自己(記憶中幾乎沒有還過),也沒要求過什麼回報。然而自己絲毫也不感謝,以為是理所當然的事。
同一個女孩相處就只和她一個睡覺。一次也不曾腳踏兩隻船,這方面還說得過去。可是一旦對方發一兩句牢騷,或以正理開導或醋勁大發或勸自己存錢或週期性輕度歇斯底里或談起對未來的擔憂,自己就揮手拜拜。認為同女人交往的要點就是別留後遺症,一有什麼囉嗦事出現趕緊逃之夭夭,而找到下一個女孩又從頭週而復始,以為這是一般人的常規活法。
“跟你說石頭君,假如我是女人而跟我這樣自私自利的男人交往的話,我肯定火冒三丈。”星野對石頭說道,“如今回頭看來,連我自己都這麼想。可她們何苦容忍我那麼長時間呢?叫我這個當事人都百思莫解。”
星野點燃一支萬寶路,一面徐徐吐出一口,一面用一隻手撫摸石頭。
“還不是麼?你也瞧見了,我星野君長相算不上英俊瀟灑,幹那種事都不夠得心應手,又沒有錢,性格又不好,腦袋也不怎麼樣——總的說來是相當有問題的。歧阜一家貧苦農民的兒子,自衛隊出身的無權無勢的長途卡車司機!儘管這樣,回想起來卻還相當得女性寵愛。隨心所欲絕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