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徐州也變成了教區,是不是也會像濟南、青州、兗州那樣,成為亂世之中的一方樂途。”他這才發現,自己來到徐州已經月餘竟只顧琢磨尋找逃跑的路線,卻從來沒有關注過徐州的風土人情。
於是,他滿懷期待的盼到了重見天日的那一天。
走出黑屋之後,平日裡他安安分分上工。令他沒有想到的是,昔日手下的那幫兵丁,在老工匠經過一個多月的教導後,如今幹起活來儼然有模有樣,若不是他們主動上前打招呼,張繡還以為他們是資深的泥瓦匠。
在與老部下攀談過程中,很多人表示這陣子自己受益匪淺,不僅學到了手藝,還學了很多的學問,原本目不識丁的他們學了小籮筐的字,現在都能歪七扭八給家裡寫些簡單的家書了。
看著老部下臉上綻放出發自內心的微笑。張繡終於知道跟自己出逃的人為什麼一次比一次少了。
正午時分,簡先生帶著幾名工人把午食拉了來。
午餐的內容還算豐富,一人一碗雞蛋麵疙瘩湯,一份兒炒白菜,其中還夾雜著些許肉丁,還有一份兒素菜炒蘿蔔。麵餅管夠,可以敞開了吃。
這方面,教會並沒有將前來勞改的降卒和僱傭來的工匠區別開來,大家每頓的伙食都一樣。唯一不同的是,工匠每天可以領到十五個大仔兒的工錢。工錢按月用聖劵發放,每月十五日便是領餉的時間。
相對於工匠,勞改犯們是沒有任何餉銀的,畢竟,他們是來贖罪的罪人。
與過去的30多個日夜一樣,餐點到手以後,在場800餘名工匠、勞工沒有一人動筷,熙熙攘攘聊著天,等待牧師到來。
午時正,丁家灣教堂的3名牧師應約而至,給張繡唸經的那位青年牧師也赫然在列。他們高聲引領在場所有人等一起禱告。
“各位聖母的子民,尊敬的匠人,讓我們一起禱告!”
言訖,一應人等齊刷刷於胸前抱拳,低頭眯眼。隨著牧師吟唱的禱告詞默默祈禱。祈禱家人安康,萬事和順,感謝聖母賜予大家美食、生命和健康,感謝教主贈予他們財富、充實的生活和對未來美好的嚮往。
張繡嘗試模仿信徒們的模樣,沉下心來,在心的核心之中虛設一尊聖母神像。他向聖母傾訴,傾訴自己這一生中的諸多不順,自詡才華橫溢,武技無雙,卻屢屢不得重用。他怨董卓,怨曹操,甚至對自己死去叔叔有諸多不滿。依稀之間,他竟覺得自己說的話心中的聖母全都聽進去了。於是,他不停地說,不停地回憶,很多從未向外人言道的事情他都說了。
比如那年出征路上,他渴的要命,便讓部下去附近村落裡找水。沒曾想,那幾名部下進村以後,竟相中了村子裡一位姑娘,並輪番把人家姑娘給糟蹋了。
姑娘受不得屈辱,投井而死。
村子裡的人因此大為惱怒,提著農具找上門來說理,要求張繡嚴懲罪人。
按理說村民們的要求是合理的,依據軍法也該判那幾人死罪。
可是,張繡並沒有那麼做——要知道那幾名部下可都是大大小小與羌人作戰十數次的功臣吶,其中還有幾人多次救過他的性命。
他不忍這樣殺了他們,便私自包庇了部下。令人用亂棒把村民們打出了營寨。
對此,他一直心懷愧疚。
像這樣令他愧疚遺憾的事還有很多,全被他扒了出來,傾吐給了心中的聖母,所以這日餐前禱告他耗時最長,足足祈禱了三炷香的時間,等到他睜開眼簾的時候,多年積攢下來的心結開啟一大半,頓覺心情格外輕鬆,連身體都變得輕盈起來。“感謝聖母,以我主聖母女媧之名禱告,啊……天門!”
一切都是那麼的美好,連吃飯都比平日香。
用完午食,張繡沒有回宿舍午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