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院門的時候就發現整個院落裡安靜得很,除了幾個候在正房簷廊下的丫鬟婆子,庭院裡連個走動的人都沒有。
福榮院是整個伯府中最寬敞的院落,按理在承恩伯襲爵之後老侯夫人應該搬到後面的延年堂將福榮院讓出來的,不過不知因為什麼緣故老侯夫人一直沒有要搬的意思,所以承恩伯夫婦便住到了福榮院旁邊的沐恩院。
賀林晚走到正房門前的時候,門口候著的婆子幫她打起了簾子,她正要邁步進去卻突然聽到從屋裡頭傳來了瓷器摔碎的聲音,腳步不由得一頓。
門口的丫鬟婆子都低著頭,一副眼觀鼻鼻觀心的模樣。
抬眼瞧著正對著門簾的大屏風後面有不少人,可是屋子裡卻是鴉雀無聲,賀林晚皺了皺眉。她正想著是不是再在外頭站一會兒才進去的時候,一個清脆的聲音卻是道:“咦?是大姐姐來了?怎麼站在外頭不進來?”
一個看上去與賀林晚現在的年紀差不多的漂亮小姑娘因站的位置稍微靠外,所以沒有被屏風遮擋住視線,此刻正偏著頭一臉天真無邪地看著她。
賀林晚看了那小姑娘一眼,順勢繞過了屏風走了進去,她的視線不著痕跡地在正廳中掃過一圈,然後發現除了此刻不在府中的承恩伯和各房幾個爺們,賀家幾位夫人太太以及小輩們應當都來了的,烏央央地或坐或站了一大屋子。
一個三十來歲面容端正的婦人正低著頭站在屋子中央,她的前襟和裙襬已經溼了一片,上面還掛滿了泡開了的茶葉渣,在她腳下躺著一隻已經碎得四分五裂的粉彩茶盞。
還不待賀林晚再看仔細,一個不悅的聲音就在上頭響起:“你站在外頭鬼鬼祟祟的做甚麼?一個個的全都是上不得檯面的東西!”
賀林晚抬頭便看到了說話的是坐在上首羅漢床上的老婦人,這老婦人約莫六七十的年紀,穿了一身正裝,頭上還戴了個沉甸甸的金絲八寶冠。一身珠翠的裝扮襯得她滿是褶子的臉上越發暗沉。
還不等賀林晚說什麼,牽著小虎子站在邊上的衛氏就連忙道:“太夫人請息怒,阿晚她大病初癒,身子還虛著,走上幾步就有些喘,並不是故意站在外頭的。”說著又對賀林晚道,“快向太夫人請罪。”
賀林晚已經猜到上頭這位看上去派頭挺足的老太太就是老承恩侯夫人,便順著衛氏的意思,給老太太行禮,起來的時候身子還小小地晃了晃。
“太夫人請恕罪,方才是阿晚無狀了。”
太夫人用眼角掃了賀林晚一眼,然後板著臉敲打衛氏道:“這是你教導無方!”
衛氏低著頭恭恭敬敬地請罪。
太夫人還想罵幾句,坐在太夫人下手第一位的一個五十來歲的婦人笑著勸道:“母親,阿晚病才剛好,您要教導她也別急在這會兒,老大媳婦還在下頭站著呢。”
太夫人這才想起來正事還沒有完,不由得又朝站在屋子中央那位被茶水潑得一身狼狽的婦人看去,冷著臉道:“怎麼不說話?你給我說說這賬本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廚房一直都是你的人在管著,一隻雞蛋居然記了五十個錢的賬,你當那是金雞下的蛋麼!”
衛氏趁著老太太發作的時候將賀林晚拉到一邊去站了。
那被潑了一身茶的婦人正是賀家大太太杜氏,杜氏樣子雖然很狼狽,背脊卻是直挺挺的,面上也很淡然:“回太夫人的話,本月的賬目孫媳還未來得及核對,不過以往的賬目都沒有出過錯,還請太夫人明察。”
太夫人聞言怒而拍桌:“你還敢狡辯!我這正在明查!然後就查出來你以次充好還亂報賬目!你那個婆婆吃裡爬外不是個好東西,你也有樣學樣,簡直就是上樑不正下樑歪!”
大太太皺了皺眉,最後還是閉了嘴。
還是那個坐在老太太下手邊的婦人開口道:“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