節南把該逛的景點都逛了兩遍以上,把該吃的特產都變成了日常膳食,只覺江陵城裡一日比一日人多,百無聊賴到和赫連驊下棋的地步。
這日,迎來初雪。
紀寶樊興沖沖跑進來,一身賞雪的裝扮頓讓節南太陽穴跳,千萬別又要她參加什麼社的活動。
節南已經深刻意識到,觀鞠社是最好混的社,一幫愛看蹴鞠,不學無術的姑娘追追蹴鞠小將之外,就是閒磕瓜子,玩玩擲箭,打打牌,崔玉真是其中個別的,會寫寫畫畫的姑娘。但到了江陵之後,紀寶樊帶她去的社,都是玩高深的,詩畫社,錦繡社,曲社,琴社,棋社,鬥茶社,諸如此類,根本不是她能插科打諢的地方。玩一圈下來,腦僵死。
當然,像節南這樣的姑娘,是絕不怕動腦子的,但動了腦子沒回報,白費勁,瞎折騰,她就一點興趣也沒有了。
於是,節南袖尾一掃,弄亂了棋盤,起身就往屋裡躲,“哎呀,我頭疼,不下了。寶樊,對不住,你自己玩去。”
赫連驊的腦袋往棋盤上一撞,歪倒,感覺解脫。他也是自找的,跟桑節南下什麼棋啊,沒贏過一盤。
紀寶樊一個箭步逮住節南,已經很熟悉這姑娘的刁性子,“今日哪兒都不去,就上自家的船,到江面賞雪。”
節南卻讓紀寶樊誠實的樣子騙過好幾回,感嘆果然更容易上自己人的當。
紀寶樊看節南狐疑,“真的。”說著要笑,“你就那麼怕千金社啊?又不是鬥不過!”
“鬥來無用,偏你爹又不讓我跟他學做買賣。”要不是早定下過完年才走,節南真是一日都待不下去,太閒!
“你是來作客的。”紀寶樊拉著節南往外走,“好了,走吧,賞雪景去,你不去一定後悔。”
節南心一動,對赫連驊招招手,“赫兒來,跟主人我一塊兒去。”
紀家家風開明,本就有北嶽弟子來來往往,因此赫連驊作為節南的隨護,出入女眷的住處也很自由。
“主人?”紀寶樊聽著新鮮,“他不是請來的嗎?”
“他說他要是再輸一盤,就當一天小狗。我不是主人,又是什麼?”節南嘻笑。
赫連驊低咒一聲,“我還沒輸呢。”不情不願,到底跟了上來。
紀寶樊也笑,“我瞧他和小柒倒是互相逗樂逗得兇,在你面前卻溫馴。”
“這叫一物降一物。”節南大言不慚。
赫連驊聽見了,沒法反駁,氣死自己而已。
岸上是初雪,江上是小雨。
“說好的賞雪呢?”茫茫無際,天水一色,“混沌初開,哪來的雪景?”
紀寶樊撐著繪青花油布傘,“等等,就快到了。”
不多久,蒼茫中出現一線青,很快變成大片陸地。原來,她們竟然過江到了對岸。岸上也沒景緻,光禿禿一片灘地,秋草冬枯,只有一排排絕對稱不上好看的大倉房子。
節南的眼睛反而亮了,“這就是大名鼎鼎的紀家江邊排庫。”
要說商道中最好賺錢的方法之一,就是投資沿江碼頭兩岸的庫房,因為水道通商便利,船上的大宗貨物都需要臨時儲放的庫房,很多地主以此起家發家,地價比城裡的房價還貴,租金更是源源不斷的便利生財之道。
而紀家作為首富,早就吃下一大片黃金地皮,建造了江邊庫房區,不僅供自己用,也租賃給別人,單這一樁買賣的進項就流油了。
節南自從開啟了香藥和交引的路子,手上有些閒錢,就想買庫房收租,無奈她的日子過得不安穩,解決了舊敵,又冒出了新敵,賺錢只能快進快出,暫時做不了這種放長線釣大魚的買賣。
不過,對紀家排庫,已是久仰。
“我爹在等我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