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動,也沒有注意。然後,她聽到阿芳在說:
“小姐,梁家的少爺來了!”
她的心臟怦然猛跳,她倏然回頭,厲聲說:
“阿芳,告訴他我不在家!”
“何苦呢!”一個聲音低沉而嘆息的響了起來:“致中得罪了你,並不是我們梁家每個人都得罪了你呵!”
她立即抬頭,原來是致文!他斜靠在牆上,正用他那對會說話的眼睛深深的,深深的瞅著她。她那顆還在怦怦亂跳的心臟,卻更加跳得兇了。某種難解的喜悅一下子就奔竄到她的血液裡,使她整個人都發起熱來。她奔下樓梯,一直走到他面前。“是你?”她微笑著說:“我不知道是你呀!”
“你以為是致中?”他問,眼珠更深更黑了。“那麼,我讓你失望了?”“胡說!”她親切的拉住他的手,把他拉向沙發。“如果是致中,我不會讓他進門!”
致文靠進沙發裡。阿芳倒了杯茶來,就悄然的退開了。初蕾仔細的審視致文,她發現他下巴上貼了塊橡皮膏,整個下巴都有些紅腫,她就驚奇的伸手去碰碰那下巴,愕然的問:
“怎麼回事?你和人打架了?”
他把頭側了側,眼光微閃了一下。
“不,不是。”他吞吞吐吐的。
“那怎麼會弄傷了?”她關心的看他,側著頭,去研究那傷痕。“摔跤了?還是給車撞了?”“不,不是,都不是。”他搖搖頭,握住她那在自己下巴上輕撫的手。“是……是我在雕刻的時候,不小心用雕刻刀戳到了。”“雕刻?你又在刻什麼東西?”她好奇的。
“刻……刻……刻一個小動物。”
“什麼小動物?”“一隻……一隻兔子!哦,不是,我在刻一隻狗熊!”
她緊緊的盯著他,大眼睛一瞬也不瞬。
“你今天怎麼了?”她問:“為什麼每句話都吞吞吐吐?”她用手輕撫他的手。“你從來不能撒謊,致中撒謊時面不改色,你做不到。你一撒謊,臉色也不對,語氣也不對了。只是——
我不知道你那一句話是謊話!“
他迎視著她的目光,嘆了口氣,他把頭轉開了,笑容從他的唇邊隱去。“我在你面前是什麼秘密也藏不住的,是不是?”他說。靠進沙發裡,從懷中取出一支菸。“是的,”他悶聲說:“我和人打架了!”她驚跳了一下。“你怎麼會打架?你一定打輸了。”
“是的,打輸了。否則,也不會掛彩了。”
“你和誰打架?”“致中。”她楞住了。微張著嘴,她傻傻的望著他,又傻傻的問了一句:“為什麼?”
他燃起了煙,不說話。眼光只是定定的看著手上的菸蒂。一縷輕煙,正嫋嫋的從菸蒂上升起,緩緩的在室內擴散。她楞了好幾秒鐘,終於低低的、擔憂的、小心翼翼的、細聲細氣的說了兩個字:“為我?”他仍然不說話,只是猛抽著煙。於是,她伸手從他手中奪下了菸蒂,弄熄了。她凝視著他,命令似的說:
“告訴我!”他掉回眼光來,正視著她。他的眼睛又閃著那種特殊的光芒,深邃如兩口深井,她看不清那井有多深,更看不清井底藏著些什麼。不自覺的,她就在這注視下緊張起來,她的呼吸急促,胸口起伏不定。
“是的,為了你!”他坦率的說,喉嚨低啞:“我要他來向你道歉,他不肯。”她一唬的就從沙發上站不起來,她的臉漲紅了。懊惱、憤怒、悲哀、難堪……各種情緒都混合著對她像海浪般捲來,而最最讓她受不了的,是她那自尊心所蒙受的打擊,是她的驕傲再一次被踐踏。她惡狠狠的盯著他,惡狠狠的握著拳,惡狠狠的叫了起來:“誰要你多管閒事?誰要你去找他來道歉?我和他的事是我們自己的事,根本用不著你熱心,用不著你干涉!你就該躲在房間裡,去唸你自己的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