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我讓雷斯垂德通知了他,但上次和你搭訕的那個醫生是亞圖姆假扮的,我打斷他的時候他正試圖催眠你,恐怕不會再次出席。”
……假扮?催眠?
她想起老人那雙藍得蠱惑的眸子,以及,他們對視時,那被吸入漩渦中的感覺。
路德維希轉頭去看窗外飛逝而過的風景,有些無所謂地敲了敲窗框。
……原來又是一個虛假的朋友。
可有時當事情經歷多了的時候,謊言,也就變成了白開水一樣寡淡的東西。
車裡沒有人再說話,路德維希從包裡拿出一個小小的化妝盒。
夏洛克淡淡地看了一眼她手裡的黑色化妝盒:
“我以為你不化妝。”
“只是不常化。”
路德維希拿出黑色的眼線筆,手法熟練。
她看著鏡子裡自己的眼睛,平靜地說:
“葬禮上,當然要認真一點。”
七點四十七分,殯儀館。
喬站在走廊的一端,另外一端是焚燒室。
她拿著筆和本子,語氣裡一點情緒的波動都沒有:
“你確定要先焚燒再進行儀式?也不需要神職人員?”
路德維希靠在牆上,抱著手臂:“嗯。”
安和不信奉宗教,大概也不會喜歡躺在玻璃櫃子裡,給人一圈一圈地參觀。
喬在本子上記下這些,撕下來:
“那我就這麼安排了,現在焚化爐是空的,馬上就可以進行……請在這裡簽字。”
路德維希慢慢地在紙張上,簽下自己的名字。
路德維希……不是李維希。
在這裡,她的名字無效。
……
喬收回紙,轉身就要走。
路德維希忽然拉住她的衣袖:“等一等。”
她扶著額頭,指甲深深陷進頭髮裡:
“請再等一等……等到八點再開始,再等十分鐘就好,好嗎?”
喬凝視著她:
“你頭疼嗎?”
她搖搖頭。
——不是頭疼,是藥物開始發生作用了。
夏洛克告訴她,抗神經症藥物的影響,她會有一點點的意識模糊,但不會影響她說話和做事。
喬收起本子:
“其實沒有什麼差別……好吧,我安排到八點,但友情提示,今天我們要處理五個葬禮,八點以後會非常忙。”
“我知道了。”
喬點點頭,在經過站在離路德維希只有幾步遠的夏洛克身邊時,她用她彷彿拉直了的音調,平板地說:
“你為什麼不去抱住她?她不太好……儘管她看起來很好。”
七點五十七分。
他們已經站在了焚燒室門口。
喬面無表情地說:“還有三分鐘,你還要推遲嗎?但是推遲之後就要再等一個小時了。”
夏洛克站在她背後,慢慢把手放在她的肩膀上:
“如果你想推遲……我們可以推遲,八點鐘不算是約定。”
路德維希站在焚屍爐小小的鐵門前,沉默了一會兒:
“我和你描述過我在鏡子裡看見的屍斑狀態,那是死後幾個小時?”
夏洛克抿了抿唇:“三到四個小時。”
三到四個小時。
可安和已經死了二十四個小時了。
再等下去,他的臉就不漂亮了,他的身體就不完整了,他連眼睛都要爛掉了……他一定不願意這樣,太狼狽了。
他連死亡,都想從從容容地赴宴。
“不等了。”
她的聲音輕輕的,像是對自己說,又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