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文見《論語·顏淵》。實際上是子夏說的話,並非孔子所言。參見本書《命祿篇》注。精氣:指構成人的精神的陽氣。育:生存,存在。這裡指精氣沒有離開由陰氣構成的人的形體。
【譯文】
孔子說:“死生由命運決定,富貴是上天安排。”假如有時日的禁忌,鬼神果真能給人帶來禍害,聖人有什麼要保留而不講的呢?有什麼值得害怕而不肯說的呢?考察古代的圖籍,當官者的安危,君臣千千萬,他們的得失吉凶,官位的高低,職位俸祿的升降,各有等級。老百姓經營產業,有貧有富有增有虧,壽命的長短,也各有差距。並不是得到高官厚祿的人都在吉日辦事,也不是地位低賤的人都在兇時辦事。根據這點來論述,也就知道禍福死生,並不在於是否遇上了吉祥或觸犯了兇忌。然而人之所以活著,是由於精氣還存在;人之所以死亡,是因為壽命已經全部完結。人活著,不一定是由於得吉逢喜;人死了,為什麼偏說是因為觸犯了凶神忌諱呢?
【原文】
72·7以孔子證之,以死生論之,則亦知夫百禍千兇,非動作之所致也。孔子聖人,知府也;死生,大事也;大事,道效也。孔子云:“死生有命,富貴在天。”眾文微言不能奪,俗人愚夫不能易,明矣。人之於世,禍福有命;人之操行,亦自致之。其安居無為,禍福自至,命也。其作事起功,吉凶至身,人也。人之疾病,希有不由風溼與飲食者。當風臥溼,握錢問祟;飽飯饜食,齋精解禍。而病不治,謂祟不得;命自絕,謂筮不審,俗人之知也。
【註釋】
知:通“智”。知府:即智府,智慧之府,形容智慧非常豐富。
握錢問祟:《朱子語類》卷六十六:“今人以三錢當揲蓍,此是以鈉甲附六爻。”“卜《易》卦以錢擲,以甲子起卦,始於京房。”
精:當作“糈”,形近而誤。《山海經》郭注:“糈,祀神之米。”
【譯文】
用孔子的話來論證,用死生問題來論證,也就知道那百禍千兇,並不是由行為所招致的。孔子是聖人,是智慧的府庫;死活是大事,大事是道的具體體現。孔子說:“死生聽憑命運,富貴由上天決定。”文章再多,言語再微妙,也駁不倒這句話,俗人愚夫更不能改變它,這是很明白的了。人在世間上,禍福由命運決定;人的操行,本身也能產生禍福。人們安居家中天所作為,禍福自己到來,這是命中註定的。人們辦事情蓋房子,吉凶影響到自身,是人本身的行為造成的。人的疾病,很少有不是由風溼和飲食引起的。對著風睡在潮溼的地方因而得病,卻用銅錢占卜是什麼鬼神在作祟;吃東西過量而得病,卻誠心誠意地用糈米祭祀以解除禍患。如果病不痊癒,就認為是由於沒有搞清楚是什麼鬼神在作怪。壽命自身終結,就認為是由於卜筮的結果不正確,這全是俗人的見識。
【原文】
72·8夫倮蟲三百六十,人為之長。人,物也,萬物之中有知慧者也。其受命於天,稟氣於元,與物無異。鳥有巢棲,獸有窟穴,蟲魚介鱗,各有區處,猶人之有室宅樓臺也。能行之物,死傷病困,小大相害。或人捕取以給口腹,非作巢穿穴有所觸,東西行徙有所犯也。人有死生,物亦有終始;人有起居,物亦有動作。血脈、首足、耳目、鼻口與人不別,惟好惡與人不同,故人不能曉其音,不見其指耳。
【註釋】
倮:同“裸”。倮蟲:泛指沒有羽毛、鱗甲、貝殼的動物。
文見《大戴禮記·易本命》。
元:指“元氣”。王充認為“氣”是構成人和萬物的原始物質,所以又稱它為“元氣”。指:通“旨”。意旨。
【譯文】
在三百六十種倮蟲中,人是首領。人,是物,是萬物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