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銀面踏進山洞,看見了鳳離枝睡在地上,他走過去,將她輕輕抱起,“小枝,我來接你了。”他輕聲說。懷中,鳳離枝皺了皺眉,又安然睡去。
翠暖悠悠轉醒時,太陽已經落了半邊天,抬眼,鳳離枝手中一把劍指著他的喉嚨。
他晃了晃頭,清醒了些許。
“你是誰?”
面前的人抬手,緩緩撕下臉上的人皮,露出真實的面容,面色溫潤如春水,她微微一笑,“巫君右侍,棠棣。”
“小枝在哪裡?”
“哎呀,我記得那個公子銀面很在意她,你說,是不是被他帶走了?”
“你!”翠暖背上的傷被扯動,他倒吸一口冷氣,平靜下來。“巫君右侍?你潛伏在玉雪門這麼多年,就是為了將七殺勢力打入內部?”
“可惜沒能殺死你,就只能我親自動手了。你的兩員大將現在正在青樓裡昏睡呢,我只需裝出公子銀面將我們都弄昏了的模樣,再提議去尋你,然後在這裡,就找到了你的屍骨,而這一切都是公子銀面做的,如何?雖然死得不夠壯烈,也是很合理的,慕清寒不會不信的,只要我這個副門主繼你的位子便好了,沒有人會在意你的死活的,你應該明白,像你這種活在暗處的人,是無法光明正大地死的。說,解蠱書你藏在何處?”
“沒有。”翠暖說的是實話,解蠱書一直還在秋遲那裡,他也不打算要,他只是想回玉雪門後順便將秋遲任命為下一任門主,自己再搞個假死矇混過去,同小枝去一個沒人找得到的地方看星星賞月亮,這個願望,著實卑微。
“哼,你以為我信?”
“那你要如何?”
“如何?翠暖,你若不說,我便讓你見不到今晚的星星。”
翠暖抬頭看了看天空,“可今晚多雲,似乎也不會有星星了。”他笑著看向棠棣,他一向信任她,有才能,有手段,有計謀,有氣概,似乎很完美了……卻沒有一顆別人都有的心。
巫君右侍,也許從不需要心。
“像你這種沒有心的人,說的再多也無濟於事。”翠暖笑了笑,迅速躲開棠棣的劍鋒,“我就想,我流血再多也不會弱到昏睡,竟是你在我身邊時灑了藥物。”他說著飛快閃躲,因傷口的緣故不宜正面交鋒。身後已無退路,懸崖深百丈。
他縱身跳下,白衣烈烈,墨髮飛揚,腰間的玉佩和手上的紅繩輕和,黃昏時的血色餘暉灑下,十丈流霞落錯斑駁,這個傍晚太過寂寞。
寂寞得,讓人一瞬蒼老。
他聽見棠棣喊他,聲嘶力竭。
“翠暖!你真當我是個無心之人麼!”棠棣亦縱身躍下。
翠暖笑,他果然沒有猜錯,棠棣,對他有意,可他卻無心。
他的心,在那個人身上,而她現在不知在何處。
這個黃昏的風太涼,透骨噬心。
天色已經沉沉欲雨,他抱著她在馬車上飛奔。
迷迷糊糊中,她睜開眼,看見了眼前的人,他一襲紫衣,銀色面具下的眼睛澄澈而又溫和。
“我覺得,你像我認識的一個人——”她昏沉沉地說著,似乎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在說什麼。“但是,你們是很不同的……”
“是麼?”他輕聲反問,似乎在自言自語。
“是的……你要帶我去哪裡呢?你不是公子銀面……”
“你怎麼知道我不是呢?”
“因為,公子銀面他,不會說這麼多廢話……”
“為什麼是廢話呢?”
“因為,說多了無益,說多了是禍。”
“你為什麼知道呢?”
“因為我,我……”她最終沒有說出,再次睡去。夕暉緩緩褪去,風滿城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