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時間以來,她都在跟另一個自己,在狹小的空間裡進行著一場分不出輸贏的拉鋸戰,戰況激烈,患得患失。
她意識尚未復甦,他卻凜冽的闖入她的夢;他不來,她眼巴巴的盼著他來;他來了,她反倒懼怕難安,無所適從。
若他對她心存舊情,她怎能害他一生?若他對她早已忘情,她更加不能自私拖累他。
暗夜吞沒了最後一抹晚霞,顧城開了燈,太刺眼,阿笙斂眸低垂,望著錯綜複雜的掌心,宛如她的命運,迷失太遠,早已無處安放。
不動聲色的握緊掌心,她在此時此刻送給自己一抹笑,試圖溫暖自己。
兩日前,一篇娛樂報道,是真也好,是假也罷,卻宛如一盆冷水,澆熄了她的執拗,助長了她的理智。
現如今她這樣,又有什麼資格去喜歡一個人?
閣樓裡,阿笙背對顧城,卸下偽裝,嗓音疲憊:“離開時把門鎖上,累了……”
她已不想再出去。
室內投射出的暗影,有著清醒時,阿笙專屬的冷漠。
……
多年來,顧城格外想念阿笙的笑容。
笑顏明媚,足以撞碎陽光,她的笑,曾經是親朋好友眼裡,心裡傾城的暖。如今,阿笙的目光裡卻瀰漫著煙火人間。即便面對念念不忘的陸子初,依舊染盡了滄桑。
其實,阿笙也好,陸子初也罷,哪怕笑容偽裝的再好,卻讓人禁不住心頭髮顫。
顧家樓梯口,陸子初清雋的面容中散發出濃濃的戾氣,眼眸猩紅。
“她是人,不是畜牲。”
他咆哮著,像瘋了一般死死抓住顧城的手臂,身體裡傳來撕心裂肺般的疼痛:“身為家人,怎麼能這麼狠心對待她?怎麼能……”
有一種傷口,它只有1。8厘米
更新時間:2014…4…28 11:37:31 本章字數:1780
春末三月,時節溫暖,但入了夜,風從敞開的窗戶裡灌進來,卻有些冷。
比夜風更冷的,是陸子初的眼神。
顧城的反應很平淡,側眸望向窗外。梨花在院子裡寂靜盛開,滿院的白,顧城似是入了迷,良久之後,輕輕開口:“你知道阿笙最喜歡吃什麼粥嗎?”
陸子初好看的眉忍不住皺了起來,顧城這個時候已經轉眸看向陸子初,他在等陸子初的回答。
“鮮蝦粥。”
話落,陸子初竟是呼吸一窒。有些東西早已滲入骨血,總會在某一個瞬間就浮上心頭。
雙眼被燈光照熱,顧城表情無波,“阿笙兩天沒吃飯了,如果我做鮮蝦粥端上去的話,你覺得她會吃嗎?”
那一瞬,陸子初靜默如石,但卻鬆開了手。
手心,竟是汗溼一片。
……
顧城一直覺得,時間會是最好的良藥,它會讓所有的執念在漫長的歲月裡悉數幻化成泡沫,即便是刻骨銘心的愛情,也不能倖免於難。但顧城唯獨忽略了一個阿笙,如果不是因為阿笙瘋了,顧城不會知道她愛陸子初會那麼深;他更不會知道,原來他可以對阿笙如此心狠,囚禁經年。
阿笙第一次靜脈注射氯丙芩,顧城對著窗戶哭了,失眠了好幾宿。
陸子初指責他們對阿笙太心狠,殊不知,如果阿笙正常如初,他們怎麼忍心這麼狠心對待她。
阿笙曾經因為發病,被鄰居送到了精神病院,束縛帶限制了她的自由。阿笙靜靜的坐在牆角,一動也不動。匆匆趕來的顧城忽然覺得,他的妹妹像是一隻被人縫縫補補的破娃娃,他不能任由她在瘋人世界裡自生自滅。
如果不愛,顧家不會遠離舊金山,定居西雅圖。
有人說,西雅圖是療傷養病聖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