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這套書編成之時,正值康雍乾盛世,印得極多。刻成之後,曾頒佈全省各州道府縣,士紳耆宿幾乎家藏戶有,直到如今還有不少儲存的。此類方誌不為時人所重,價格不是很高,也就幾十兩銀子罷了,關鍵收集如此完好,倒是頗足珍玩。”
在漢口知縣的傾力推銷之下,孫元起也沒有峻拒,半推半就地收下了這份禮物。
兩大箱書當然不能讓孫大人自己揹回去,漢口縣早已安排好車船,一路將孫元起送回到武昌水陸街的提學使司衙門。還沒進巷子口,就聽裡面人聲喧闐,忙停下轎子,命人上前看看究竟是怎麼回事。
小廝進了巷子,就看見自學署衙門排出一條長龍,逶迤蜿蜒,一直拖到巷子口。穿著官服、裘衣的大人們在有陽光的避風角落閒聊,轎伕、腳伕則守著各家的東西,或戰或蹲,抽著水煙說著葷話,見小廝貿然闖進,都一齊轉頭看他。便有好事者說道:“喲,你家大人也來送禮?怎麼來得這麼晚?看看我們,都已經到了大半天嘍!既然晚了,就在後面老實排著吧。”
小廝道:“謝謝這位大哥提點。不過,你們到了那麼久,怎麼還在這兒候著?”
“還說呢!”不知是天冷還是煩躁,那人使勁地跺了跺腳,“聽說這位大人去北京今天回來,大家都趕了大早過來候著,誰知道到現在人家還沒露面。我們能怎麼著?老實候著唄!你們來得雖然晚些,卻絲毫沒耽誤事兒。對了小哥,你是哪個府上的?”
“謝謝大哥!”小廝一抱拳,然後轉身回去稟告。
“哎,瞧這人,還沒說自己是哪個府上的呢!”那位好事者大感無趣。
孫元起聽完小廝的彙報,皺著眉頭道:“走後門!”
轎子轉了一圈來到后街,后街也被十幾頂轎子堵得嚴嚴實實水洩不通。反正今天想要悄無聲息地進入衙門,那是絕無可能了。孫元起也很果斷:既然如此,咱就擺明車馬走前門!
重新回到水陸街的巷子口,便派人前面開道:“湖北提學使司孫大人到!”…;
巷子裡就像被捅的馬蜂窩,頓時一陣雞飛狗跳。送禮的人群不僅有湖北各府縣、學堂來人,連湖廣總督陳夔龍也派管家送上賀禮,看來漢口知縣所謂的“高升”並非虛言,這回自己十有八、九是在湖北呆不下去了。
看著四周圍成一圈道賀的大小官員,孫元起只好雙手抱拳做了個羅圈揖:“勞煩各位大人前來,孫某不勝感激!只是現在尚未接到聖旨,道喜之詞實在愧不敢當。等朝廷旨意正式到鄂,孫某一定設宴款待各位!”
好說歹說,堵在衙門口的大小官員才陸續散去,至於禮品自然全都留了下來:把禮盒和禮單往門口一丟,坐著轎子揚長而去,你還好意思說不收?
等客人散盡,只見各種禮品在門口堆積如山,雖然清末貪腐已是常態,可這樣明目張膽地把受賄所得堆放在大街上,確實還是非常聳人聽聞的。孫元起趕緊吩咐保安們把東西給抬進府裡。
老趙佝僂著腰,也想上前幫忙,孫元起一把拽住:“老趙,你還是歇會兒吧。”
掙了幾次沒成功,老趙猶自強辯道:“老爺,您別看俺五十多歲,還是有把子力氣的。上次買米,百十來斤俺一口氣從門口背到後院!”
孫元起笑道:“哈哈,老趙,你總不能把年青人的活兒都給搶了吧?他們不幹活,以後想加薪水怎麼好意思朝我開口?”
“是啊,老趙叔,把活兒留給俺們吧!讓俺們好好表現表現,幹好了也好找先生漲工資!”搬東西的保安插話道。來湖北這兩三年,孫元起和保安們在一個鍋裡攪飯勺,關係好得很,平時開些無傷大雅的玩笑也不打緊。
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