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聲,輕輕一轉手中木杖,杖尖忽的一下朝沈雁砸去。兩天時間,如若換了旁人,怕是幾百個回合都較量過了,但是沈雁只跟蚺婆交過兩次手,一次是他傷了左肩,整條胳膊都無法再用,第二次則是毒物入骨,傷了肺腑。他的武功也許不在蚺婆之下,但是被人所制,勝出就化作了渺茫泡影。
然而沈雁並未束手待斃,他的劍尖迎著杖身一挑,燦燦光華閃動,像是把落日餘暉盡收於眼底。浪子的袖中劍名曰無影,乃是天外隕鐵所鑄,輕薄透明,若使得快便似無影無蹤的冰刃,只是現在寬袖已被絞得粉碎,再也沒有“袖中劍”可使。
然而蚺婆手裡的木杖也非凡品,乃是千年金絲楠烏木所制,似金非金,似玉非玉,根本就不懼區區一把隕鐵寶劍,兩種神兵撞在一處,發出刺耳金鐵交鳴之聲。沈雁劍法高絕,蚺婆毒功精深,四五招過去,雖然木杖依舊無法寸進,無影劍上卻也蒙了一層黑霧,再也無法綻放出那奪目光華。
沈雁看似已經隱隱居於下風,但是劍在舞,他的身形也突然一動。浪子的輕功冠絕天下,點穴暗算更是本行,雖然損了條手臂,但是能用來點穴的又何止只有手。
蚺婆嘿了一聲,身形微微一縮,避過了地上射來的銀錢。不知何時,沈雁腳下多出了幾塊散碎銀子,早被周遭的毒氣沾染,變成了烏漆漆的黑疙瘩,當做暗器自然最妙不過。
“現在送銀子給老身,怕是晚了些。”躲過了暗器,蚺婆毫不客氣嘲諷道,“還是你覺得,自家性命只值這麼多?”
“婆婆想多了,晚輩只是送點銀錢,好讓你換身能看點的衣裙。”
隨著這句調侃,剩下幾塊碎銀也嗖嗖飛起。蚺婆惡狠狠呸了一聲,木杖一旋,幾枚碎銀登時被撞出老遠。然而還未等她繼續攻來,後腰突然一痛,內息登時凝滯。原來第一枚暗器不過是個噱頭引子,後發幾枚撞擊迴旋,才是真正的暗照。
再次被坑,蚺婆只恨的牙都癢起來,恨不得抓一條大蟒啃上兩口。前兩次浪子就是使了陰招,第一次害她穴道被制,在草叢裡躺了足足兩個半時辰,第二次更是腿上捱了一針暗器,現下還血流不止,行動受阻。如今都到這山窮水盡的局面了,他居然還敢頑抗不休!
然而蚺婆並不害怕,就算內力一時運轉不濟,就算再被這可惡的浪子陰上幾回,她也不怕,因為沈雁絕對沒法殺她。
像是印證了自己的想法,這次沈雁居然都沒乘勢追擊,反而急退兩步,腳上剛一站定,一口血就噴了出來。蚺婆面上一喜,以為侵入骨髓的劇毒再次發作,讓沈雁失了戰力,誰知還未等她裂開那張塗了脂膏的乾癟嘴巴,一道寒光就朝她背心處射來。
這一驚可非同小可,自己何等耳力,怎麼就沒聽到有人近身呢?蚺婆也不遲疑,咕嚕嚕就地一滾,手上木杖一擰,一對翅翼漆黑,背上生著斑斕骷髏圖案的蛾子從杖中撲了出去。雖不如兒子餵養的虎頭蜂王厲害,但是這種鬼頭蝶行動迅捷,還能扇翅*,用來阻敵最好不過。
只是這一阻,著實太過短暫。只見面前銀光閃了幾閃,兩隻毒蛾就變成了幾片,被斬落的翅膀輕飄飄落在地上,像是枯萎的花瓣。直到這時,蚺婆昏花的老眼才看清楚了面前站著的是怎樣一人。
那是個二十出頭的年輕男子,黑衣雪刃,面貌俊秀到難以形容,在融融斜陽的照射下簡直就如同一尊玉石塑就的雕像,若不是他臉上的神情太過冷峻,身上的殺氣太過凌冽,怕是年輕女子碰上了,便要心生愛慕。只可惜蚺婆如今已經不年輕了,看到這麼一位俊美殺神,她只覺得膽顫,且疑惑的要命。
“姚浪?怎麼是你,你不是去了踏雪山莊……”蚺婆的嗓音本就難聽,如今大驚大怒,更是像破鑼一般沙啞不堪。
“你認錯人了。”嚴漠手上長劍一晃,劍尖直刺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