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囊信箋,後者僅憑最後署名“陳望”二字,就是價值千金了。
北涼二十年來,在離陽官場只有寥寥數人,其中晉蘭亭官至禮部侍郎,嚴傑溪受封大學士,理學宗師姚白峰執掌過國子監,但是這三人加在一起,都未必有陳望一人的分量重。
甚至可以說,很大意義上正是這個背井離鄉的北涼讀書人,他的那兩封密信,改變了北涼格局。
在原路返回的路上,陳望遇到了一位身材結實的同齡男子,看到他後,那人神情複雜,有憤懣,有敬畏,有驚訝,有不解。
那人重重呼吸一口氣,然後板著臉遞給陳望一個粗布行囊,“我妹留下的東西,都是你當年留下的書,還給你。”
陳望接過布囊,怔怔出神。
那人轉身大步離去,停下身形,嗓音沙啞道:“望子,雖然我妹妹……但你別覺得她死得不清不白!她比誰都乾淨!”
陳望捂住嘴巴,望著那個早年經常與自己勾肩搭背喊一聲妹夫的背影,含糊不清道:“對不起。”
那人喃喃道:“這話你對她說去。”
陳望默然,指縫間滲出猩紅色。
久久沒有挪步。
……
陳望捧著布囊,來到渡口,找到那座小墳。
宦官不知所蹤。
陳望盤腿坐在墳前。
與小墳相對而坐。
有位不識字的女子,會在太陽底下尋個乾淨的地方,曬書,攤開一本一本,收起一本一本。
有位沒有嫁人的女子,會在無人時前往那座小渡口,等人,遠望一次一次,轉身一次一次。
陳望輕輕開啟布囊,低頭望去,有再熟悉不過的《禮記》,《大學》,也有年歲更為久遠的蒙學讀本三百千。
當年,或是田間勞作,或是渡口搗衣,或是大雪時分,或是採摘蘆葦,他經常背書給她聽。
今年與當年,已是十年之隔。
他與她,也已是陰陽之隔。
陳望閉上眼睛,柔聲念道:“國有患難,君死社稷,大夫死宗廟,百姓最後死鄉間……”
“君子曰‘大德不官,大道不器,大信不約,大時不齊。’察於此四者,可以有志於學矣……”
“使天下之人,齊明盛服,以承祭祀。洋洋乎,如在其上,如在其左右……”
暮色裡,讀書人讀書。
風吹蘆葦輕輕搖晃,如女子點頭,笑顏如花。
第364章磨刀
三騎一驢,繞過逃暑鎮,來到武當山腳那座牌坊,徐鳳年樊小柴和陳天元一起翻身下馬,鄧太阿落地後則拍了拍老驢的背脊,絮絮念念。
陳天元抬頭仰視呂祖親筆的“武當當興”四字,不似尋常練劍之人那般流露出高山仰止的神色,反而意氣風發,鬥志昂揚。
徐鳳年突然轉頭對樊小柴說道:“你去一趟離陽東南,如果兩年內能夠找到那個傢伙,就幫我捎句話給他,說當年欠我的銀錢,得還。”
樊小柴皺眉道:“按照拂水房的諜報,那邊村莊鎮子星羅棋佈,十里不同音,百里不同俗,憑藉先前那些零碎線索,並不好找。”
徐鳳年點頭道:“大海撈針,只能看緣分。你當做是盡人事即可,我其實也不奢望你真能找到那傢伙。”
樊小柴臉色古板問道:“能不能換一個諜子?我擅長殺人,也只會殺人,找人一事,拂水房有很多人更適合。”
徐鳳年笑道:“不能。”
樊小柴眉眼之間隱隱約約有些怒意,在那雙秋水長眸之中,如水草搖曳。她自然是敢怒不敢言。
徐鳳年調侃道:“說不定不用兩年,你就會聽到我的死訊了,豈不省心省力?”
樊小柴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