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纖雲傻望著窗欞投射進來的金黃,回想剛才夢中又見的熟悉面孔,卻怎麼也記不起他們的名,那種溫馨喜樂的感覺是和易大哥一起時不同的,常讓她不由自己的眷戀。
易大哥待她自然是無微不至的,非親非故,只因爹的一句交代,就讓他揹負照顧她的責任,纖雲只能不斷的希望自己健康些,獨立些,不要再新增任何麻煩。但隱約中,她總是對他有點疏離,還有打心底來的一點畏懼,因此,她自覺更對不起他,可即使再如何說服自己,那感覺還是真實的,不會有任何改變。
真矛盾啊。就像那常常帶著譏誚、如天仙般美貌的男子,每當睡夢中有他,她都會特別高興,可是一股不知名的壓抑反教她早早醒來,不願面對接下來發生和悲劇……
悲劇?接著而來的哀傷?她已無法辯清那感覺是屬事實抑或夢境。“他”是淮?和所有的事情到底有何牽連,想及“他”,甜蜜的喜悅中有著淡淡的憂慮哀愁。
她確定的是易大哥絕不喜歡她多花腦筋想這些,也許這跟她每次想完便要犯頭疼有關,然後頭疼喝藥後就又是好久的昏昏沉沉,她不喜歡這樣,但拒絕易大哥的好意她也說不出口。
漸漸的,她隱瞞著不說,自己調適如何控制心緒,能想就想,她僅有這些模糊線索能接連地所遺忘的過去了,不可能放棄,頭疼了,就暫時不想,捱過便是。
說也有趣,住這兒那麼久,她竟連門外一步也沒跨過、現在頭不疼了、精神好了,正可以彌補一下。她剛要邁出門檻時,打掃的啞婆趕忙來拉她。
“沒事,我只是要到外面看看。”纖雲看不懂她的比手畫腳,便指指門外,再做個深呼吸,表示自己想走走。
啞婆咿呀的硬攙著她往裡面走,在小小庭院中繞圈子,纖雲無奈的只得依她。
這時易為賓推門回來,本是黯沉的眼在看到纖雲霎時明亮。“纖雲起來了?”
“嗯。”她沒將啞婆阻止的事問他,“我可不可以出去走走?”
他遲疑了一下,只有短短一剎那,便綻露和煦的笑容,“你身子允許,自然是好的,等我回房洗個臉就陪你。”
“不需要……”她吶吶說道,不過易為賓已經興匆匆走進屋去沒聽到。
等了一會兒,因啞婆不時覷眼看她,纖雲無法自在,低頭乾脆也進屋,想瞧瞧易為賓好了沒。纖雲敲了敲房門沒聲音,一推開門卻撞見易為賓正光著上身洗臉捺拭,她驚叫一聲,趕忙飛奔而出。
易為賓在她房間找到她,只見纖雲一臉尷尬羞愧,頭都抬不起來。
“纖雲,你不會打算以後都這麼跟易大哥說話吧?”易為賓好笑的輕撫她低垂的發頂。
“對不起。”她聲音小得連貼耳都難聽得見。
“什麼?”
她又稍微大聲的說了一遍,恰恰讓他辨認得出。
易為賓疼惜的笑嘆口氣,心想,她這害羞、靦腆的性情一直沒變,從兩人初見時的驚為天人,他對她柔弱的舉手投足實在是無法自己的痴狂,為了她,他寧願放棄一切,包括隱居閉戶,捨棄所有輕而易舉的名利追求,只為不讓和她相關的人士有跡可循,趁機帶走她。
還有仇恨……他背後、頸項、手腳,無不佈滿歷歷的心酸血恨,醜陋交橫的凸瘤肉塊,提醒他未竟之仇,未洩之恨。但如果為了能一生幸福與她相守,這些是可以選擇遺忘的,畢竟他已經讓他們也痛苦、不安了那麼久,哈、哈、哈……
纖雲對他善變的情緒不解,只見他勾卷把玩她的髮絲笑笑不語,沉吟半晌方道:“你瞧見了會怕嗎?”
臉,他換過了,其餘易於處理的幾處也一一處理過,雖不能恢復舊觀總不至於嚇人,但背部就困難了,他無法自己修復那裡面板的疤痕。
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