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吧,自古以來,離別總是令人心酸的。
只是那人群中,有人來送我香寶麼?有麼?
“香寶!香寶!……”正想著,岸邊忽然傳來一陣呼喊,帶著濃濃的鼻音。
我微微一怔,抬頭在人群中尋找那喚我“香寶”的女子,是莫離?她雙眼微腫,滿面淚痕,口中不停地大聲疾呼。
“香寶?香寶是誰?”一旁的越女好奇道,“船上有叫香寶的人麼?”
“呵,大概吧。”衛琴溫和輕笑,伸手撫了撫越女的長髮。
我心下微微一痛,是呵,即使她放聲疾呼,也不會有人明白她是在喊誰了,也許正因為如此,她才敢大聲喚我“香寶”吧。
香寶,這個曾令我十分頭痛的惡俗名字,如今就算我怎麼覺得它可愛,它也不會再屬於我了。
太陽緩緩升高,眼看即是漲潮之時,此時應是行船的大好時機,這艘滿載著越人眼淚的船隻即將駛向吳國了吧。
“收纜揚帆,準備起航!”史連冷聲下令。
聞得此言,人群哭聲正甚,甚至於送行的人群中竟有人跳下水面,緊緊握住了那纜繩,死死不願鬆開。
一時之間,人群開始混亂起來。
我冷冷地看著眼前的一切,這些人此前該是均認為以國為重,才會送自己的女兒姐妹入吳的吧,既然已經如此,如今事到臨頭,又何為反而拖泥帶水,又如此不捨呢?
范蠡站在纜繩旁邊,單手按劍而立,遲遲沒有收纜。
他在幹什麼?他心軟嗎?
呵呵,是啊,他是如此的重情重義,如此情景,他又如何能狠得下心?就如……他夾在夷光香寶之間進退兩難一般呢……
緩緩地,我走到他面前,仰頭直直地看著他。
范蠡低頭,眼神落在我的臉上,竟是說不出的哀傷溫和,他在我的身上,看到了故去的夷光麼?只要他心中還有我的存在,那夷光的死便會像一道符咒一般,永遠烙在他的心上,讓他的心受到永無止境的折磨……是這樣麼?
我有些苦澀地揚唇,緩緩伸出雙手放在他按劍的手上。
他的手,有些涼。
感覺到我手心的溫度,他的手瑟縮了一下,彷彿被燙到一般。
沒有再猶豫,我忽然緊緊握住他的手,藉著他的力道拔出劍來。
在如火的霞光之中,劍身泛著微微的寒光,反射著我與范蠡的身影,在那如鏡一般光亮的劍身之上,我與范蠡身影是那樣的靠近,宛如……宛如那一日在範府門前,那黑衣少年與絕色少女相擁而立,當時,那副畫面應當幸福得可以讓周圍的一切景物都黯然失色吧……
只是如今,景物依舊,人事全非……
再沒有猶豫,我緊緊握著他的手,咬牙狠狠斬斷了那纜繩。
一時之間,風順水急,船身立刻順利駛出了幾十米遠。
緩緩鬆開范蠡的手,我轉身背船而立,如果此時能夠開口,我定會告訴范蠡,凡事如此纜一般,當斷則斷。
他,明白麼?
呵呵,其實我自己又何償明白?
站在船頭,我冷冷看著那些站在湍急的江水之中,滿面淚光的人們,說不清心裡是什麼滋味。
夷光已死。終究,我還是代替她踏上了入吳之途,成為了那場歷史上最著名的美人計的主角——西施。
江水略寒,我微微瑟縮了一下,便撇下眾人,獨自一人回船艙歇息,昨夜一夜無眠,早晨又被華眉擾醒,我該好好補眠一番呢,否則……我哪有力氣去與那滿身邪魅的傢伙周旋?
夫差……唉……我幾乎可以預見未來的悲慘日子了。
進宮
快到達吳國的時候,已是三月,端的是草長鶯飛,春風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