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韃子過了通州,京畿幾個縣城被劫掠一空,朝廷戰和不定,盧建鬥吃了敗仗……全讓那後生說中了……”
孫鉁驚訝朝廷竟然在韃子面前一點還手之力都沒有,過了通州到高陽不超過三百里,如此發展下去高陽還有多久就要直面韃子兵鋒了?雖然前次韃子兵也來過一次,也只是在京畿才攻城拔寨,來高陽也就是在縣城周邊劫掠了一圈,根本沒有像樣的攻城戰。但今次未嘗一敗的盧象升居然也敗了,不詳的預感在持續加強;他靜靜聽著父親嘮叨,父親急著召自己回來絕不是為了絮叨朝廷吃了敗仗,“二郎啊,這麼多年委屈你了!”
孫鉁未曾料到父親一臉的嚴肅,開口竟是兒女情長,心裡一酸,這麼多年父親一直威嚴有加,何時有過這等溫情。他知道這是指一直讓自己在高陽協助母親持家,而失去了外放做官的機會,但這是他心甘情願的。可隨之不詳的預感也愈發強烈,果不其然。
“韃子大軍已經圍了涿州……”
孫鉁心裡一顫,涿州乃是保定府門戶亦是京畿重鎮。韃子決心攻堅的唯一解釋就是他們打算大舉南下,到時候整個直隸恐怕都要……塗炭…。。。他不敢再想下去。
“為父老了走不動了,你帶著母親和兄弟們去山東避一避吧!”
第四章 轉折開始
“兒子們與父親大人一樣,願與高陽共存亡!”
幾個字擲地有聲,孫承宗乾涸的老眼有點溼潤了,他一直覺得自己這個兒子寬仁有餘而堅毅不足,卻沒想到還有如此剛強的一面。父子兩個都不是矯情的人,既然決定了闔家守城,便開始將話題轉換到如何守城上。
“大郎雖然遠在山東為官,但還是為高陽父老募捐了幾千兩銀子,正可以派上用場。守住高陽,這些錢杯水車薪,將咱家在保定府的產業攏一下能賣的都賣了吧!”
孫鉁眼眶紅了,此前修牆已經變賣了不少田地,都是上好的水田,如今又要變賣產業,可見在父親眼中形勢危急到了何種程度。
“那個李信水泥做的如何了?”
該交代商議的說了個七七八八,孫承宗便想起了今日奇遇的那個年輕人。此人身上可謂是疑點重重,但他用人向來只重能力,在這傢伙身上,他能感受到那種勃勃的朝氣。孫鉁便將回館驛後一番對話,以及去縣庫檢視的過程詳細的描述了一遍。
“依孩兒看,這李信對火銃比較感興趣,問了很多問題。”
孫承宗眼皮一挑,對這玩意感興趣的只有兩種人,一種是造反的賊寇,另一種就是心憂天下的壯士。不過,能懂火器重要性的天下賊寇恐怕百萬中無一。
第二日正午,縣庫大院裡,高陽城內的頭面人物幾乎都到齊了,大家都聽說孫閣老找到了一個怪人,做出能代替夯土和牆磚修成牆的東西,都眼巴巴的等著看稀奇。不過,已經日頭過了午縣庫的黑漆大門還緊緊的關著,人們等的有點不耐煩,有好事的趴在門縫上向裡偷瞧去,只見空曠的縣庫大院裡立了兩根一仗見方方柱,再細看這兩根方柱又好像是木板釘成。人們弄不明白,七嘴八舌的胡亂猜測著。
突然,大門從裡面被毫無徵兆的開啟,一個衣衫破爛的年輕漢子站在門廊下。
“讓諸位久等了,請裡面來參觀吧!”
這個年輕漢子正是李信,眾人一擁進了院子看到閣老等一干要人早就已經坐在了廊下。再看院中原來還挖了一個水池,不對,準確說是泥池,因為池子裡面滿滿都是發黑的泥漿。難道這就是傳說中水泥?這泥一樣的東西能代替夯土牆磚?眾人都紛紛表示懷疑。
李信來到泥池前提起木桶,灌滿泥漿一桶桶灌向木板釘製成的方柱中。大家都在疑惑的當口,只見李信拿起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