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特別強調一點,他的臥房是位於三層樓房之上的閣樓。”
“所以呢?”
“皮耶病了好一陣子,身體虛弱,精神恍惚。他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把這整件事當做一場噩夢,又不敢說出來,所以沒有向任何人吐露一個字。就跟其他的年輕人一樣,他不敢去想這件事,怕惹禍上身。所以他在脖子上纏上一條圍巾,三緘其口。
“他把他看到的事當做夢境,夜復一夜,蒼白的臉孔在閣樓的窗外飄動。當他看到那個人從地表騰空飄起來,還以為是自己在做夢。如同燈芯被捻小後光芒會漸轉朦朧,他的體力和意識都逐漸麻痺衰弱。沒過多久,他父親扯開他綁在喉嚨上的繃帶,才發現他頸間有個被吸過血的銳利齒痕。”
話語停頓之際,邁爾斯耐住性子,等著有人發笑。
他等著有人打破寂靜。他等著芮高德教授腦袋後仰,露出金牙暗自竊笑。他等著菲爾博士哈哈大笑。然而什麼事都沒發生。甚至沒有人有微笑的意圖,或者問他喜不喜歡這個玩笑。讓他喪失機智,讓他癱瘓無力的,就是那句就像在警方法庭上斬釘截鐵、一本正經宣佈的判決:“他頸間有個被吸過血的銳利齒痕。”
邁爾斯聽到自己的聲音彷彿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你們瘋了嗎?”
“一點也不。”
“你是說——?”
“沒錯”芮高德教授說,“我指的就是吸血鬼。我是說活著的吸血鬼。我說的正是吸乾人血,取人靈魂的吸血鬼。”
蒼白的臉孔在閣樓的窗外飄動。
蒼白的臉孔在閣樓的窗外飄動……
儘管邁爾斯笑不出來,他仍想試著笑,聲音卻梗在他喉頭。
芮高德教授接著說:“心智非常單純的荷渥·布魯克,對這種事一無所知。他把這件事視為一個鄉下農家小夥子與年長女子勾搭上。身為一名英國人,他感到非常錯愕。他認為舉凡天下淫蕩女子都能用金錢買通。所以……”
“所以怎麼樣?”
“他死了。就這樣。”
芮高德教授一本正經地搖了搖他光禿的腦袋,拿起藏劍手杖。
“昨晚……我試著借我拙劣的幽默感,拿這個謎題來逗你。我拐彎抹角地陳述客觀事實,告訴你這名女子就常理來看並沒有罪。我還告訴你,以一般世俗標準而言,她是個教養良好,甚至過分拘謹的女人。
“我之前所說的都沒有涉及她更深層的內衣——這些她也許毫無意識,而我卻深感好奇、意欲追究的靈魂。也沒有提到被催眠或入睡之後出竅、以另一種肉眼可見的形式出現的靈魂。這個靈魂,正如在閣樓窗外飄動的蒼白臉孔,以吸取人血維生。
“要是荷渥事先找我商量,我或許幫得上忙。但是,不,不,不!這個女人太淫蕩了,這件事不可宣揚出去。也許我當時應該憑外在的徵象和我告訴你的故事私自揣測。紅髮、纖長身材以及藍色眼珠這些外在特徵都跟傳說中的吸血鬼吻合,而且在傳說中這些都是縱慾的表徵。但我的反應總是很遲鈍,直到荷渥遇害,我才知道為什麼那些農人像暴民一般想用私刑處決她。”
邁爾斯一隻手伸到前額,重重壓上。
“你一定不是認真的!你說的一定不是……”
“這件事…——”芮高德教授補充說明。
“我們這樣說吧。你想說的是費伊·瑟彤殺了荷渥·布魯克?”
“是吸血鬼所為。因為吸血鬼恨他。”
“這分明就是個以銳利劍鋒為兇器的謀殺案!不要扯到怪力亂神!”
芮高德教授冷冷地說:“那麼,這個兇手是怎麼接近並離開受害者的?”
又是一陣長長的靜默。
“你們給我聽著。”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