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為了情所困。
死後,還歸宮外,至少,不再被困縛在那一圈的皇城牆裡。
而,宮裡大部分嬪妃,即便是死了,在奚宮局火化後,能去的地方,也莫過於最好的,便是妃陵。
在帝陵的山下,坤國曆代以來,除了皇后和皇貴妃之外,駕崩的帝王若沒有做明示,她們,便是隻會被莽到那兒。
應了一句,生死,都是皇家的人罷了。
所以,蘇佳月在死後,能由族人接出她的骨灰,放進蘇氏的祖墓中,以後每年清明的拜祭,蘇氏族人究竟過得如何,西陵夙是否兌現允諾,蘇佳月倘在天有靈,卻都是能知曉的。
斂回思緒,將飯菜對半分了,讓千湄坐下來,一起共用。
既然在這冷宮,也就無所謂奴才或者主子。
入夜的時候,她亦讓千湄陪她一起,共躺在那張床榻上。
透過沒有辦法關攏的窗欞縫隙,能瞧到,外面夜空中,一點兩點隱約的星星閃爍。
只是,這些星星的光芒,終是照不亮蒼暗的心。
她聽到睡在外面的千湄動了一動,然後,似乎有些什麼想對她說,卻是欲言又止。
“怎麼了?”她熟悉千湄的性子,若擱在以往,怕是早就和她說了,只是現在,哪怕千湄猜測過,她就是昔日的欽聖夫人,可有些事,卻再是沒有辦法直接去說的。
“……”
“有什麼事,在這兒,直說無妨。”
“主子,今日,皇上喚奴婢過去拿這支碧玉簫,奴婢看得出,皇上並不開心,奴婢不知道,皇上和主子之間有什麼事,奴婢卻知道,皇上不捨得主子,哪怕,下了聖旨廢黜主子,可,那凌遲之刑終究不過是道口諭,只要主子服個軟,有什麼是不能轉圜的呢?畢竟,皇上心底,始終,是有主子的。”
“都廢黜了,那裡有什麼主子呢,叫我茗茗就可以了……”
茗茗——
‘茗’,這個字,是她娘給她起的,進了宮以後,父皇按著她們這一輩的規矩,另賜給了她一個奕字。
只是,到如今,卻是要白髮人送黑髮人,可,西陵夙既答應全了她的身後名,所以,父皇未必會知曉。
源於,剛才,從千湄口中,無疑是確認了,外人知道的,僅是她被廢入冷宮那凌遲的刑罰,卻不過是一道口諭。
原來,彼時,他哪怕言辭間不留任何情面,終究,還是全了這所謂的身後名。
而她呢?
卻是深深刺傷了他。
“茗——茗——〃
千湄喚出這一字,有些費力,她還要再說些什麼,奕茗卻是將臉半埋進被褥中:
“昨晚都沒睡好,很困,早些休息吧。”
“是。”
只應出這一聲,由於節省帶來的蠟燭,此時殿內,早熄了燭火,遠遠地,能聽到禮樂聲起,今晚,仍舊是宮裡設宴,當然,宴請的,都是近支王爺及女眷,還有重臣的家眷。
於是,外面的鼓樂喧鬧、燈火璀璨,恰和屋裡的清冷、黑暗形成鮮明對比。
而奕茗在這樣的對比中,卻能安然入睡。
在了斷一切,諸事看上去皆成定數的今晚,哪怕,這殿內不久前,才死過一名女子,可她不會懼怕……
昨晚的家宴,縱然出了意外,可,初一的宴飲卻不會因此取消。
畢竟,這是祖宗的規矩。
只是,由於出了那樣的事,除了太后之外,後宮諸妃,今晚並不會在宴飲中出現。
太后風初初緩緩行到西陵夙的身旁坐下,長長的几案上,呈放了珍饈佳餚,越過這些佳餚,朝下望去,能看到,隔著不遠的距離,那抹寂寥的青色身影。
此刻,那身影隨著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