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的小騾車,趕上好幾里路,往市集裡去賞花燈。
那時的賞花燈,於她來說,或許沒有記憶的負擔,是純粹的。
而今晚,縱然,帝宮中,有著規模不小的賞花會,冷宮這一隅的清冷,卻是依舊的。
但,應該,在結束花燈會後,她依然會到那處殿宇內,等待帝王的臨幸吧。
在這樣清冷的夜晚,突然,她不想待在沒有一絲燭火的地方。
千湄早早就端來了晚膳,晚膳,許是由於元宵節的緣故,分外的好,除了菜餚外,還有很稀罕的一碗放了圓子的膳湯。
她沒有因昨晚的事,對千湄有任何的計較,哪怕千湄是西陵夙指來伺候她的人。
可,那不過是一個起因罷了。
至於過程中,從千湄來冷宮伊始,對她並無不周,反是竭力照顧。
而忤逆帝君的人,下場是什麼,她就是最好的例子。
這樣的例子,不可取。
“坐下一起用吧。早點用完,你也早點去歇息。”
“茗姑娘……”倒是千湄有些欲言又止。
“快坐下,一會涼了再用,誰的胃都不會舒服。”她說著,自個舀了兩勺湯,甫一入口,便知曉,今晚的膳食,並非是冷宮因著元宵節,伙食有所改善,源於,這分明是藥膳。
哪怕,老火將那湯煨得極濃稠,也是因為這份濃郁,或許能瞞過其他人的味蕾,卻是瞞不過她的。裡面分明有著對調理身子極為有益,滋補調養的中藥。
而,再怎樣改善伙食,又怎會和藥膳有關呢?
一念起,這一口湯仿似噎在了喉口,無法紓緩下去。
“茗姑娘,這湯太燙了嗎?”千湄在旁見她陡然鎖緊了眉心,哪怕知道,未必是因為湯的緣故,卻仍是問出這一句。
她輕輕搖頭,隨後復舀起一勺湯,熱熱的湯喝下去,對身體總歸是好的,又何必,拒絕他的一切呢?
至少,身子好了,她才有力氣撐到和他兩清的一日,不是嗎?
這一餐膳食甫用完,千湄並沒有急著收拾桌子,只是起身,低聲:
“茗姑娘,皇上在等著姑娘了。”
這麼早就來了?
她沒有絲毫的訝異,僅是自個轉動開關,走進那處溫泉的所在。
是的,他早就來了,不止他來了,四面,還懸掛著絢麗繽紛的花燈。
那些花燈,在溫泉白色水汽的裊繞間,是讓人心醉的。
而他就站在那,雖然用了龍涎香,卻依然掩不去他身上濃重的酒味。
她從來沒有在他的身上聞到過這樣濃重的酒味,然,轉念閏想,倘若,要在元宵燈會提前離開,哪怕是帝君的身份,都需要一個最好的託辭吧。
醉酒,無疑就是那份最好的託辭。
只是,他的醉酒,會不會轉化成今晚粗暴的對待呢?
她不敢去想,僅近身上前,卻聽到他睨著懸掛在她旁邊的花燈,語意淡淡:
“為朕沏一盞醒酒茶……”
說出這句話,很容易,可,在說出這句話後,他的心,卻有些許的束縛,源於,他不知道,她的答覆。
可,在今晚,她出奇的安靜,沒有用任何帶刺的話去對他,其實,從昨晚開始,她就是安靜的。
自從他命人往未烯谷送去密丹之後,她就變得如此安靜。
這份安靜,讓他鬱結,源於,她果真是在意蕭楠勝過一切的。
讓他不習慣,她彼時的帶刺,可以讓他無所顧忌地對她,可面對她的安靜,他是無所適從的。
更讓他惴惴起來——呵,真是可笑。
而此刻,她頷首,低垂的眸光已然瞧到,在花燈下,今晚置著一張几案,這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