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拿出鑰匙,分別開啟自己加的鎖,一行人走進了樓裡,張倩不由捂住了嘴,等著他們發出看見劉地的叫聲。
一秒,十秒,一分鐘,五分鐘……那些人已經絡繹上了樓,卻什麼也沒發生。
“他什麼時候走了?”張倩不由詫異。
“什麼?”張閱仲莫名其妙地看著她。
“沒有,”張倩連忙岔開話,苦笑說,“我在想這些書又要倒黴了。”
張閱仲拿了個球拍,非要在院子裡的照壁牆上教張倩擊球。張倩對運動卻沒有興趣。只是坐在石凳上看他打。張閱仲在牆上自己擊著球,優秀運動員的標準的動作看起來總有一種藝術感,讓人十分舒服。
“……二千九百九十七,二千九百九十八,二千九百九十九,三千!”張閱仲大喊一聲,“啪”的把球擊出去,又接在手裡,抹抹汗,把球在手裡上下拋動著問:“酷吧?”
張倩正要回答他,卻看到那一行人走了出來,一邊議論著什麼“宋版的《夢溪筆談》最少要……”“初版的《吶喊》恐怕也……”“手抄的《石頭記》很罕見……”一邊從他們兄妹身邊走過去。
張閱仲把拍子一丟,用所有人都聽得見的大聲音說:“真掃興!”
長輩們責備的目光一點都動不到他分毫,而張倩則一別事不關己的樣子,以手托腮坐在那裡。長輩們把客人送出了門,轉回身來想責備這兩個不懂分寸的孩子幾句,張閱仲正一挺脖子想要頂嘴,門外傳來了一聲世響,接著是一片尖叫聲。
張家的人紛紛衝出門去,大家看到了這樣的情形:那兩名古董商人的車剛剛發動,還沒有開起來,一根原本立在路邊的水泥電線杆就倒在了上面,把車頂砸出了一個大坑,亂七八糟垂著的電線迸閃出藍白的火花,車的發動機還在響著,發出“嗡嗡”聲,而車裡的人卻不知道是死是活,一切就象驚險電影裡出現的一個鏡頭一樣。
路人有的在發呆,有的在驚叫,張閱仲第一個衝上去,先衝著自己的爸爸大喊一聲:“報警!叫救護車!”然後用木棍小心地挑開那些電線,用力拽開了已經變形的車門。他和幾個過來幫忙的路人一起把車裡的兩個人拖出來,直到看著兩個傷者被抬上了救護車才走回張倩身邊,彎著腰,低著頭,手按膝蓋,出了一口氣。
“他們怎麼樣?”張倩忙問。
“看來死不了,不過也夠受的,”張閱仲比劃一下,“一個手被砸斷了,一個滿頭滿臉都是血。”
“怎麼好端端電線杆會倒!偏偏他們把車停在那裡……”張倩嘆息。她看向那邊,在倒下的電線杆和砸壞的車旁邊圍滿了看熱鬧的人,警察在努力維持著秩序,在一瞬間張倩彷彿看見個頭高高的劉地也站在那裡,再仔細看的時候卻不見了。
“我覺得我們這座藏書樓是有什麼神秘力量在保護著呢!”吃過晚飯張閱仲又和張倩聊起了那件事,“你知不知道當年日軍侵華戰爭打到這裡,我們曾祖父的父親……”
“曾祖父的父親……曾曾祖父吧?”張倩扳著手指頭,“好遙遠啊。”
“就是我們這們曾曾祖父,”張閱仲一說起從長輩那裡聽來的“古”就眉飛色舞,“當時他把子孫和僕人全都遣走,自己留在這裡,準備和藏書共存亡。當日本人衝進來時他就端坐在樓前,毫無懼色,結果日本人硬是沒敢碰他和他的書。後來藏書樓傳到咱們曾祖父手裡,正趕上文革,紅衛兵小將衝進來破四舊,要燒書拆樓,曾祖父就揮舞著柺杖衝出去,把那些紅衛兵一頓亂打,結果還是保住了書和樓,直到文革結束,那麼多古物、古書在十年浩劫中被毀,我們這裡還是沒事,你想想,我們的祖輩為了這座樓會出了這麼多心血,他們會甘心這樣被不肖子孫賣了嗎?所以啊,才會……“
“你說有鬼魂在阻止他們買這些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