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赦便沉默了,賈政雙眼含了淚,追問道:“父親他如今身子……”賈母靜默不語,賈赦也跟著搖搖頭,賈政閉了閉眼睛,要見賈代善。
賈母讓賈政跟著他去,回頭對賈赦道:“我帶你二弟去見你父親,外頭來往探病的,你還得多費心,我讓廚房給你熬了雪耳湯,可記得一定要喝,瞧你這兩天口舌生瘡的,參茶再不許喝了。”
要不是提及賈代善,賈赦不好太高興,如今怕早已歡笑起來,饒是如此,臉上輪廓也全都柔軟了,勾著嘴角利落道:“母親放心,我定注意的。”
賈政在一邊看見,又是驚訝又是惴惴,好些日子不見,母親對大哥,卻是難得的和顏悅色關懷備至,莫不是自己才離開了這些時日,大哥便得了母親歡心不成,一顆心直直墜落了下去。
賈母看他臉色不對,只拉著他一路去見賈代善,掐掐他的胳膊,壓低了聲音:“你久不在家,卻也是歪打正著,正巧避過了這京裡的一場禍事,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只你大哥,這些日子著實累得不輕,先是瑚兒,後是你爹,如今府裡的一切事宜,大多都是他在管著,著實不輕鬆。你才回來,什麼也不知道,看過你父親,回頭就去幫幫你大哥。這會兒京裡風聲鶴唳的,好些人家都吃了掛落,可不比以前了,什麼人可以來往,什麼要敬而遠之,你可得跟你大哥好好學學。”
聞說賈母避開了京裡這場禍事,賈政的眼神閃了閃,想說點什麼,猶豫好一會兒終是沒做聲,開始臉上還有些不服,到得後來卻是安下了心,可不就是賈母說的,他如今才回京,經過這一番禍事,京裡的權貴官員早被篩了一遍,他如今兩眼一抹黑什麼都不知道,還有得要賈赦幫襯的,說不得得跟在賈赦後面多看多聽。攙著賈母走上石子路,賈政提醒賈母:“母親小心腳下。”一會兒才啞著聲音說道:“母親為兒子殫精竭慮,兒子知道分寸,一直在外,也沒能幫上大哥的忙,勞累了大哥辛苦這許久,後面我一定跟著大哥好好學,多看多聽少說話,絕不叫母親失望。”
賈母不盡歡喜:“你能體諒我這份心,我就什麼都夠了。”說話間便到了榮禧堂,賈代善原不想住這裡,賈母卻說這裡方便她看顧,賈代善也便罷了。進去前,賈母提點賈政:“你爹自小疼你,對你期望甚高,偏上次小人作祟,害的你爹誤解了你。如今你爹是認定了你做錯,你看在他如今不好的份上,也別跟他爭執,他說什麼,你聽著就是,回頭跟他說知道錯了,也就完事了。你是不知道,你爹他啊,夢裡都叫著你的名字呢。”
關於賈敏小產的事,賈政真真是被潑了一身汙水,偏他怎麼解釋,賈代善就是不信,也就是賈母疼他進了心坎,明明也是懷疑,為了他,愣是什麼疑點都不信,就認定了他無辜。說到底,單單只是一腔母愛,真真看著證據說相信他,賈母未必能做到。賈政經歷了在外面的那一番事,雖然不忿,卻知道那暗算他的人實實在在把陷阱佈置的天衣無縫,他若沒有真實確切的證據,賈代善絕對不會相信的,也就歇了那份想要辯解的心思,便說道:“兒子明白的,絕不會頂撞父親的。”
賈母這才放了心,進了房間,賈代善卻還在睡,正想帶著賈政出去坐,賈政搖搖頭,上前去好生看了賈代善的臉色,看了太醫開的藥方,又問了伺候的下人賈代善今日的情況,在窗下坐了下來,小聲跟賈母道:“許久不見父親了,兒子想多陪陪他。”
賈母哪有不允的,坐在椅子上拉過他的手,笑道:“我兒純孝,等你爹醒了見到你,不定多開心。”怕打攪賈代善休息,壓低了聲音問賈政在外面的事情,賈政耐心地一一回答了。
本就是感情深厚的一對母子,這一聊,便沒了個休止,直從太陽高升聊到了夕陽西下。晚飯時,賈母直接一句吩咐下來,讓人把飯菜送到榮禧堂,她和賈政一起用了,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