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政的接風宴,改日再擺,面上的藉口也是堂皇:“老二趕了這許久的路,實在累了,不好再勞動。”
張氏聽罷,對著賈赦就冷笑道:“虧得你準備了這許久,二弟卻是吃都不吃,好好一桌接風洗塵宴,不定推遲到什麼時候,回頭說起來,還是你這個做大哥的不盡心。”以前也不是沒有過,慶功宴、洗塵宴,明明賈赦做的好好的,準備安排好了一切,賈母卻說不用,理由一堆,回頭跟人說起來,卻只說沒有擺席,旁人不知究竟,只當賈赦不經心,背後嚼舌根,誰知道他們的委屈。
賈赦不耐煩:“二弟向來一堆心思,保不準是他的意思。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多會哄人,母親哪能敵過他,不定被他哄住了。你少這麼陰陽怪氣的。那可是我母親!”
張氏氣結:“我這都是為的誰,還不是為了你?你就當個傻子被人這麼哄著好了!”到底是長輩,張氏不好直說賈母的不是,卻也見不慣賈赦這麼輕骨頭,被賈母的好臉色哄了幾天,就全把以前受的委屈都扔到了一邊。後頭誰知道賈母二房那裡準備了多大的坑等著賈赦跳?“不是我背後道人長短,只是爺還要多想想以前,母親對二弟,用了多少心?”
賈赦這會兒哪聽得進去,看張氏臉色蒼白,病還沒全好,也不多說,憤憤站起身,甩袖就走:“前頭還有事,我就不留了。”大踏步出了房門。
張氏好險沒一口血吐出來,粗喘著氣,胸口憋得一陣抽痛,啪一下把筷子放了下來,撞在筷子託上,好大一聲響,氣道:“他就是這樣,怎麼說都不聽,就太太的話管用,幾句話,哄得他當牛做馬,把我和孩子都給拖進去,以前吃了多少虧,偏他從來也不長記性!”
金媽媽嚇得直勸:“奶奶可別如此,氣大傷身,您這會兒可不能生氣,太醫說了,您傷了元氣,得好生調養呢。”金媽媽這會兒想起太醫的話,心裡還哆嗦。張氏這段時間著實受了不少苦,又擔驚受怕,底子就虧了,太醫說,要不好好將養著,恐會有礙壽數。這可不是玩笑的。“您也不是不知道大爺的脾性,對太太的那份孝心。您別看大爺平日那樣,對老爺太太,上心著呢。前頭您擔心也是該的。可這會兒不是二爺回來了。大爺對二爺,可不比對太太,您就看著吧,事情啊,沒您想得那麼糟。您現在啊,最緊要的還是身子。”
張氏雖然還不放心,可想想也對,賈赦對賈政,可不比對賈母,那心裡的芥蒂,深著呢。臉色就好了許多,只是還有些不痛快,氣哼哼地說著賈母不地道:“以前來陰的,這會兒倒好,還學會當面一套背後一套了!”真真是越老越成精,這手段還用在自己兒子身上,忒的陰損!
晚上,賈代善終於清醒了過來,看見賈政坐在床邊上,臉上登時掛起了笑容,長長鬆了口氣:“老二,你回來了……”
賈政低頭哽咽:“父親,兒子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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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第九十九章 。。。
富麗堂皇的大屋裡前後左右巨大的燈架上滿滿點燃了幾十根嬰兒小臂般粗大的蠟燭;只把寬敞的房屋照得猶如白晝一般明亮。如此明亮的燈光下;便是賈代善老眼昏花;卻依舊可以清晰看到賈政臉上受過苦難之後的滄桑憔悴。
到底是寵了二十幾年的兒子;從小捧在手心裡呵護著長大的孩子,這許久不見,卻是就險些見不著了;想到這些,賈代善便柔軟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