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事實上,袁來的確只對這修行有興趣,因為他已經可以猜測到這世間最強大的未必是皇權武裝,或許是那神妙的力量才對。
他也不打算隱瞞這點心思,所以他點了點頭。
“如果你想讀書我可以為你提供一些便利的。可惜人各有志。”王夫子道。
這話是實話,太過實在了,沒有粉飾雕琢,倒是很合袁來的口味。
“我想您應該不只是為了提攜我才叫我上樓的吧。”袁來笑了。
“我就說你不像個痴兒。”夫子呵呵一樂。
樂完之後就沒有後文了,袁來等了等確認這位老先生不打算繼續開口,他便只得道:“今天本來是出來散步,糊里糊塗跑了過來,也不知道這邊有這麼熱鬧的事情,先前在棚子裡聽人說話,似乎烏衣巷的學子已經蕩平了六座大城?”
“先前聽那些從一樓裡傳出來的話,似乎京城這幫學子有些目中無人,本來我以為這是家教淵源……不過剛才我聽人說您和謝先生都是他們的家族長輩。我那詩詞似乎讓烏衣諸郎的勝算少了幾分,而謝先生卻沒有對我有什麼不好的臉色,恩……算不得多麼友善,但也絕不討厭就是了。至於您麼……似乎也不怪我?或者是還有些高興?”
袁來笑了笑,看著對面的老人眼睛微彎,便繼續道:“昨天我遇到了一個名字很奇怪的人,他說他老師給他出了一個謎題,很久都解不出。剛巧我看過的書裡有與之相關的故事,於是我就給他說了兩句。大抵的意思是他的老師希望他戒驕戒躁,不要志得意滿。”
“我想或許您也有這個意思?我那詩詞讓烏衣諸郎暫時沒了脾氣,但是畢竟只是兩首詩詞或許還做不到讓他們甘心認輸的程度。畢竟我覺得詩詞這東西麼也沒個標準的好壞,是好是賴皆由心,如果他們不服氣橫豎也不會覺得詩好來。不過如果大家都說好,您也說好,或許就真的好了,他們不認也不行,這樣或許能讓人知道一山更比一山高,達到戒驕戒躁。”
袁來越說越覺得在這位夫子面前很輕鬆,不覺的多少拘束,他的確想起了盧掌茶,就是那個有著奇怪名字的修行者。不過盧掌茶和烏衣諸郎的傲氣是不同的,烏衣諸郎驕傲在表面,盛氣凌人。盧掌茶傲氣在心裡,在骨頭縫兒裡,表面上溫和恭謹,實際上是個很驕傲的人。
袁來一向自豪於自己觀人的本領,管他是不是什麼修行者總歸都是人。
“所以,您因此把我弄上樓來,把我抬得越高,您那些家族晚輩的臉就會越紅,紅到臨界點了也就增長了修養。您看我說的可對?”
盆景中依舊流水,令人安心。
王夫子眼睛已經眯了起來,等袁來閉了嘴才笑道:“你倒是看得清楚。”
這就是說袁來說對了。
袁來略帶幽怨:“您這是把我放在了火上,我可不想出名,如果我想要名聲就不會不在詩作上署名了。”
“那倒是。”
“我不想讀書考科舉,所以您這提攜暫時沒什麼用處,反而會給我惹來一些不必要的麻煩,所以我覺得我虧了。”
夫子饒有意味地道:“那你是想要補償?”
“我父親是個商人,最講究等價交換。”
夫子點頭,似乎在思索,然後道:“你說的有理。既然你喜歡修行,那麼……我就給你一樁修行的機緣如何?”
袁來眨眨眼,忽然吐聲道:“屠蘇?”
夫子嘆了口氣,笑著搖頭道:“倒是聰明。”
袁來羞澀地笑笑,而後請教道:“屠先生是什麼人?”
“他啊,是北宗門的外院院長,也是陛下的臣子。”
袁來一愣,再問道:“他是官?北宗又是什麼?”
第十七章【屠蘇留帖,袁來推門】